那是七张油印的歌单,最上面那张右上角,印着她年轻时在纺织厂广播站的黑白寸照,照片上的姑娘嘴角在那颗黑痣的牵扯下,总是显得有些倔。
火柴划过砂纸,“刺啦”一声,硫磺味盖过了樟脑味。
她捏着那叠纸的一角,火苗像是长了眼睛,并没有胡乱吞噬,而是顺着纸张的纹理整齐划一地向下游走。
七张纸,厚度不一,甚至纸质年份都跨了三十年,此刻燃烧的速度却像是在走同一个钟表刻度。
黑色的灰烬没有散开飘落,而是顺着热气流相互勾连,在空中卷曲、收缩,最后落进那只放在地上的掉漆搪瓷缸里时,竟然堆叠出了梧桐叶脉那错综复杂的网状结构。
她没去动那堆灰,转身就走,脚步声在水泥地上敲得邦邦响。
赵振邦推开调度室大门的时候,冷风卷着两片枯叶跟了进来。
他一眼就看见了那个搪瓷缸,正正好好地摆在故障电子屏的下方。
那个位置,平时是他放茶杯的地方,连掉漆的圆印子都严丝合缝。
他没脱大衣,直接把手伸进制服内袋,摸出了那张折得四四方方的1984年版公交线路图。
纸张已经脆得像薯片,稍不注意就会沿着折痕断开。
他小心翼翼地把它折成一个锐角三角形,尖端朝下,像插秧一样轻轻插进了屏幕与桌面的那道缝隙里。
调度室窗外的冬日阳光斜射进来,穿过那张薄脆的地图。
地图背面那手写的蓝墨水字迹“守灯广场”,像是一道蓝色的幽灵,被光影投射到了搪瓷缸那堆灰烬的正中心。
三秒钟。
原本死寂的黑灰色灰烬表面,像是被这一抹虚幻的蓝光激活了,泛起了一层极淡的幽蓝晕彩。
赵振邦从口袋里掏出一支工业探针温度计,直直地插进灰堆中心。
液晶屏上的数字跳动了一下,定格:3.17℃。
这一嗓子还没叹出来,门帘子又被掀开了。
张默生手里提着一根医用棉签,上面的棉球吸饱了深褐色的液体。
那是刚才他在店里擦第三遍柜台时,从那一抹渗出的蓝灰印记边缘刮下来的新鲜树汁。
他没看赵振邦,径直走到搪瓷缸前。
手腕悬空,棉签头如蜻蜓点水般在灰烬表面落了下去。
一下,两下,三下……七十三下。
每一个落点之间的距离,都被那双修了几十年旧货的手控制在精确的2.3毫米。
树汁触碰到灰烬的瞬间,那些原本松散的颗粒像是遇到了强力胶,迅速微胀、粘合。
七十三个黑褐色的湿点在灰堆表面连成了一张网,那走向,跟守灯广场中央那棵老梧桐的主脉络分毫不差。
陈砚舟是骑着那辆二八大杠冲到调度室门口的。
后座上的木匣子盖没扣严,半截枯死的梧桐枝随着车身的震动在那儿一颤一颤。
他停下车,甚至没把车梯支稳,人就已经窜到了桌前。
他从怀里掏出一把镊子,那动作不像是在抓什么东西,倒像是在夹取一段易碎的历史。
镊子尖夹起了一粒刚刚没烧透、还带着一点火星子余温的纸边残屑。
放大镜凑了上去。
在那块残屑断裂的边缘,碳化的纤维呈现出一种极其规律的同心圆排列。
陈砚舟的瞳孔缩了一下,这种结构他太熟悉了,跟刚才张默生店里那几只墨盒海绵芯的纤维缠绕方式完全是双胞胎。
他从工具包里摸出一块软橡皮,轻轻地擦拭着残屑边缘的浮灰,动作轻柔得像是在修复一页脆裂的民国账簿。
随着浮灰散去,他把便携式红外测温仪对准了那个只有米粒大小的残屑。
红点闪烁,读数毫无悬念:3.17℃。
这时候,苏青禾挎着那个洗得发白的帆布包走了进来。
她刚下课,手指缝里还残留着没洗净的粉笔灰。
她看了一眼搪瓷缸里那堆泛着蓝晕、连着脉络的灰烬,没说话,只是默默地从包里掏出了十七支粉笔。
这十七支粉笔被她用小刀削得极尖,按照长度递减的顺序,整整齐齐地码放在搪瓷缸的边缘。
最短的那一支,笔尖正好悬在灰烬正上方2.3毫米的位置——那是学校那台老式针式打印机滚轴压痕的平均间距。
屋里没人出声,只有墙上的挂钟在走字。
三秒后,那支最短的粉笔尖端,在那并没有任何水源的情况下,竟然缓缓析出了一滴晶莹剔透的清水。
水滴颤巍巍地挂了两秒,终于不堪重负,垂直坠落。
“啪。”
极其轻微的一声响。
那滴水砸进灰烬中心,并没有溅起飞灰,反而像是一个黑洞,瞬间将周围细碎的灰尘反向吸聚过来。
灰堆在缸底迅速重组、堆叠,不过眨眼功夫,一个立体的、边缘锋利的“丙字017”字样就这么突兀地长在了灰烬里。
门外传来了脚步声。
林秀云处理完合唱团的事,正转身准备离开。
她那个挽起的蓝色袖口随着摆臂的动作,正好掠过窗外射进来的那一束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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