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霆没有接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烛火映照下，楚星瑶的侧脸如玉般莹润。
长睫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唇边那抹浅笑让他想起大学时代图书馆窗边的那株白玉兰。
一年多了，她比在现代时更加耀眼，却也更加...遥不可及。
"即日起，"
楚星瑶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你将修罗殿所有负责暗杀的杀手派出去，一半埋伏在战王府附近，护好曜宸，不能伤一分一毫。另一半保护镇国公府。"
雷霆眉头紧锁，铜钱在他指间停止了转动，"那你呢？他们明显是冲你来的。"
楚星瑶将最后一瓶金疮药放好，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无妨，我空间里的东西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再说了，就算打不过他们，我躲进空间里，他们也找不到我。"
她顿了顿，眼神坚定如铁。
"你们跟着我，反而是累赘。你们记好了，务必，一定，必须护好君九霄。"
雷霆盯着她两人对视良久，雷霆忽然笑了。
那笑容里带着几分玩味，几分探究，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苦涩。
"老大，我找到了回华夏国的方法，我们一起回去吧？"
他向前一步，声音压低，"还是你真的喜欢上他了？真要陪他留在这里？"
"回华夏国的方法？"楚星瑶瞳孔微缩，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衣袖。
雷霆点头，从怀中取出一张星图：
"半年后，七星连珠，恰逢地动。我们穿越来时的那股能量会再次出现。
"他指着星图上几颗连成线的星辰，"根据我的计算，成功率在八成以上。"
楚星瑶盯着那张星图，呼吸微乱。
她想起前世那个未能出世的孩子，想起现代先进的医疗技术。
想起......君九霄那双深情的眼睛。
前世大雪纷飞中，他为救她单枪匹马杀入重围，最终万箭穿心死在她怀里的场景历历在目。
雷霆见她沉默，又添了一把火：
"你说过，你杀孽太重，不能有子嗣。但回到华夏国，可以做试管婴儿。"他声音轻柔，却字字如刀，"
最先进的研究院已经研究出了人工子宫代孕服务，能让你圆了做母亲的梦。"
楚星瑶如遭雷击，踉跄后退一步，扶住了身后的石壁。
前世被君玄澈和楚星澜害死的那个血肉模糊的孩子仿佛又出现在眼前。
那撕心裂肺的痛楚穿越两世仍清晰可感。
而今世每次月事来时，心底那隐秘的疼痛更如附骨之疽。
现在，她有机会弥补这个遗憾...
"可以带君九霄走吗？"她听见自己颤抖的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
"他能跟你走吗？"雷霆一针见血，"
就算他愿意，穿越过程中也可能失散。况且..."
他冷笑一声，
"在这里他是战王，到了现代他什么都不是。男人的自尊心...老大你比我懂。"
楚星瑶闭了闭眼。
她何尝不明白？君九霄是翱翔九天的鹰，若折了他的翅膀，他还会是那个让她心动的君九霄吗？
那个在朝堂上运筹帷幄，在战场上所向披靡的男人，到了现代恐怕连地铁都不会坐。
雷霆叹了口气，继续说，
"如果你留在这样的封建王朝，以他在大梁国的权势和手段，你能赌的只有他对你的爱。”
“若有朝一日，他不爱你了，或者他若是知道了前世他死在你手里，你......"
未尽的话语像一把钝刀，缓慢地割开楚星瑶的心脏。
她想起君九霄那双时而温柔时而冷酷的眼睛，想起他处理政敌时毫不留情的手段。
是啊，在这个男尊女卑的时代，一个女子的命运。
全系于男人的一念之间，更何况就是因为她前世的数次背叛，才导致了君九霄千里迢迢来救她时被万箭穿心死在她的怀中。
君九霄向来对背叛者都是活剐之刑，若他知道真相...
"他不会让我输。"
她最终说道，声音沙哑却坚定，
"若他变了心，我会亲手剜了他的心。但在这之前，你必须护好他。"
雷霆忽然单膝跪地，收敛了所有玩世不恭：
"我以性命起誓，只要我一息尚存，定护战王周全。"
他的声音比往常低沉三分，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来的。
那双总是含着戏谑的桃花眼此刻如古井般幽深，倒映着楚星瑶清冷的面容。
楚星瑶指尖微颤。她认识雷霆十年，从未见过他这般模样。
当年在华夏国部队里初遇时，他浑身是血却还能嬉笑着说"小丫头好身手"，
后来无数次生死关头，他也总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起来。"她伸手去扶，却被雷霆反手握住了手腕。
"但老大，你也得答应我一件事。"
"说。"
雷霆的掌心滚烫，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腕骨，"给自己留条后路。"
夜风穿过回廊，卷起楚星瑶如墨的长发。
她微微蹙眉，刚要开口，雷霆已经继续道：
"别把所有暗卫都派去保护他。至少...留两个顶尖的护你自己。"
"不必。"楚星瑶抽回手，转身时发梢划过一道决绝的弧度，
"我有空间，实在不行还能躲进去。"
雷霆低笑一声站起身来，那笑声里却无半分欢愉。
他随手从腰间解下酒壶灌了一口，琥珀色的液体顺着下颌滑落，在衣襟上洇开深色的痕迹。
"倒是你..."楚星瑶顿了顿，声音轻了几分，"若想回现代，不必顾虑我。"
"老大在哪我在哪。"
雷霆又恢复了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手指转着酒壶上的红绳。
"华夏国没意思，哪有这里刺激？再说了..."
他眯起眼睛，像只狡黠的狐狸，"战王府的厨子做的红烧狮子头，可比咱们那的外卖强多了。"
楚星瑶知道劝不动他，只好作罢。
两人又仔细检查了武器库和药库，确保万无一失。
当最后一箱弹药归位时，已然过去了半个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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