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末民初的青溪镇,被一条碧色溪流缠了半圈,晨雾漫过青石板路时,总裹着两岸药圃的清润气息。镇东头的百草堂是块金字招牌,朱红木门上“药济乡邻”的匾额被岁月磨得温润,门内案几上整齐码着药柜,抽屉上的药材名用朱砂写得端正,空气中飘着当归的醇、陈皮的香,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鲜灵水汽——那是后院药圃里,张娜刚浇过水的时蔬草木散出来的。
王宁正坐在案前诊脉,指尖搭在一位老汉的腕上,眉头微蹙。他身着月白长衫,袖口沾着些微药粉,面容清癯,眼角有几道细密纹路,是常年熬夜辨药、伏案着方留下的痕迹。“李伯,你这胃痞又犯了?”他声音温和,目光落在老汉蜡黄的脸上,“是不是又贪嘴吃了生冷?”
李伯叹了口气,枯瘦的手按住上腹:“王掌柜,不瞒你说,这半个月来,肚子胀得像揣了个石臼,吃不下也睡不着。前日去对面济生堂抓了药,吃下去当天倒舒坦些,转头就拉得浑身发软,你瞧瞧这身子骨,实在禁不起折腾。”
话音刚落,门外又涌进几个村民,个个面色憔悴,都说着相似的症状:上腹胀满、食欲寡淡,有的还伴着嗳气反酸。王宁一一诊脉,发现这些人脉象多沉缓无力,竟是群体性的胃痞之症,且大多是脾胃虚寒的底子。
“诸位稍安勿躁。”王宁起身安抚,长衫下摆扫过案几,带起一阵药香,“你们这病,是脾胃运化无力,积滞生湿所致。只是虚寒之体,用清热泻下的猛药只会伤本,用温补的健脾药又见效太慢,得找一味温凉适中、能清能润的药材才行。”
他话音未落,对面济生堂的伙计刘二就挎着药篮,大摇大摆地从百草堂门口经过,故意提高了嗓门:“有些人就是本事不济,明明一剂猛药能解的痛,偏要故弄玄虚说什么温和调理,耽误了病情,可不是闹着玩的!”
刘二生得贼眉鼠眼,短衫上沾着些不明污渍,腰间别着把劣质算盘,走路摇摇晃晃,活像根没长直的稗草。他这话一出口,百草堂里的村民们顿时有些骚动,小声议论起来。
王宁脸色不变,只是眼底掠过一丝冷意。他知道,济生堂的掌柜孙玉国向来唯利是图,常用些廉价猛药糊弄村民,只求速效,哪管后续损伤。孙玉国年近四十,总穿一身油亮的绸缎马褂,脸上挂着精明的笑,眼神却透着阴鸷,这些年一直觊觎百草堂的生意,明里暗里使了不少绊子。
“治病如治玉,需循序渐进,岂能只求一时之效?”王宁沉声道,“孙掌柜若真有良方,为何诸位乡亲服药后病情反复?行医者,当以仁心为先,而非急功近利。”
刘二被噎得说不出话,狠狠瞪了王宁一眼,悻悻地走了。村民们见状,也渐渐安定下来,纷纷恳求王宁尽快配药。王宁点头应下,转身进了后院药圃,想从自家种的药材里找找灵感。
后院药圃打理得井井有条,畦垄分明,种着当归、黄芪、白术等常用药材,边角处还种了些青菜瓜果,既为药铺添了些烟火气,也能给家人补充食材。张娜正蹲在畦边除草,她穿着靛蓝布裙,头发用一根木簪绾起,双手粗糙却灵巧,指缝间还沾着泥土和草叶。见王宁进来,她直起身,额角沁着薄汗:“夫君,外面乡亲们的病情棘手吗?”
王宁摇头,目光扫过药圃:“都是脾胃虚寒型胃痞,用药两难。清热药伤脾,温补药见效慢,实在头疼。”他走到菜地边,看着一畦长势喜人的菜花,那菜花长得饱满,乳白色的花球像凝脂般温润,外层的叶片鲜绿欲滴,沾着清晨的露珠,看着就让人舒心。
“这‘玉花’倒是长得好。”张娜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前几日播种时,张阳药师还说,这菜味甘性凉,最是清润,寻常人家炒着吃也能解腻。”
“玉花?”王宁心中一动,伸手轻轻触碰花球,指尖传来细腻的触感,还带着一丝清甜的气息。他忽然想起,年少时跟随父亲学医,曾在一本古旧医籍上见过记载:“花椰菜,又名玉花,味甘,性凉,归胃、肝、肺经,能助消化,增食欲,生津止渴,其性平和,不伤脾胃。”
恰在此时,一阵轻快的脚步声传来,王雪提着一个装满草药的竹篮跑了进来。她年方十六,梳着双丫髻,脸上带着红晕,一身浅绿布衫上别着个绣着草药图案的香囊,是护道者林婉儿亲手为她绣的。王雪自幼聪慧灵动,跟着林婉儿修习草药辨识,对各种草木的特性了如指掌,此刻竹篮里还放着她刚采的蒲公英和车前草。
“哥,张阳药师让我送草药过来,说你可能用得上。”王雪清脆的声音像溪涧流水,“对了哥,我刚才在药圃外看到这玉花,想起林姐姐说过,它甘凉清润,正好能解脾胃积滞,又不会像黄连、黄芩那样苦寒伤胃,是不是能试试用它来配药?”
王宁眼睛一亮,拍了下手:“雪儿说得对!我正想到这层。这玉花性质平和,既能清润消积,又不伤虚寒之体,或许正是对症的药材!”他摘下一朵菜花,凑近鼻尖闻了闻,清甜的气息中带着草药的温润,“张阳药师学识渊博,定是早就想到了这一点,才让你送草药过来,顺便提点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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