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裁舰的曲率引擎在星澜褶皱区边缘低鸣,林墨凝视着舷窗外翻涌的星尘浪——那些由亿万微陨星组成的银色潮汐,正以违背流体力学的方式起伏,将猎户座悬臂深处的“星澜秘境”裹成若隐若现的茧。监测仪显示,秘境核心的时空曲率已扭曲至临界值,每隔七小时便会迸发一次源初能量脉冲,像心跳般叩击着星垣的边界。
“星钥校准完成。”顾昭的译码棱镜浮现在控制台,镜面倒映着他眼底的凝重,“三日前流萤文明发来求援信号,说他们的‘火种舟’误入秘境外围,船员集体陷入记忆回溯——不是遗忘,是回到文明诞生前的蒙昧状态。”他指尖划过星图,秘境入口处标记着七个黯淡的光点,“这是上古星澜守护者留下的‘问心阶’,每踏一步都要直面内心最深的执念,否则会被星尘浪同化为尘埃。”
苏明将星垣共鸣仪的探针插入舰体接口,幽蓝波纹扫过舱壁:“共鸣指数异常,秘境里有比忘川织巢更古老的‘记忆原浆’。阿莱亚,让你的星藤先探路。”话音未落,阿莱亚腕间的星藤突然暴长,藤蔓尖端裂开细缝,吐出荧绿孢子——那是她族群的“信标”,能在混沌中标记安全路径。孢子刚触及星尘浪,便被无形的力场弹回,在虚空织成一张闪烁的网。
“力场在排斥外来能量。”新加入的星史学家墨翎扶了扶玳瑁眼镜,他怀中抱着的青铜匣里,躺着半块刻满螺旋纹的古星板,“我研究三十年星史,从未见过这种‘原生排斥’——星澜秘境或许不是自然形成的星域,而是某种‘容器’。”
洛璃的织梭在掌心轻旋,梭尖挑出一缕银线:“容器里装着什么?织巢的星纬是记忆,这里或许是‘源头’。”她发间的七枚簪子突然齐亮,指向秘境深处,“我感知到熟悉的织命波动,但更古老,像……像星垣的心跳。”
林墨的因果天平无声悬浮,银纹如蛛网般铺展在舰桥地面。当星尘浪的潮汐拍向仲裁舰外壳时,天平骤然倾斜,秤盘上浮现出一行古星文:“溯真者,先渡己心。”
“全员登接驳艇,轻装前进。”林墨扣上星纹护甲,“记住,问心阶考验的不是力量,是面对真相的勇气。”
接驳艇脱离母舰,如叶舟般驶入星尘浪。甫一接触浪涛,舷窗便化作流光溢彩的幻境:顾昭看见自己被困在幽萤涡的余烬里,永远重复着破译失败的动作;苏明目睹星垣共鸣仪爆炸,碎片扎进并肩作战的同伴胸膛;阿莱亚的星藤枯萎成灰,族人在干涸的星土上仰望她却无力相助。唯有林墨的幻境不同——他看见自己站在空无一人的星垣中心,手中因果天平的银纹尽数剥落,脚下是无数文明的残骸,每个残骸上都刻着“依赖外力求生”的字样。
“破妄!”林墨捏碎腕间玉珏,清越钟声穿透幻境。因果天平的银纹暴涨,将幻象撕成光点。与此同时,接驳艇冲破星尘浪,稳稳落在问心阶的第一级石台上。石台刻着星图,中央嵌着颗跳动的心脏状晶体——正是墨翎古星板上缺失的另一半。
“源初星核的碎片。”墨翎的声音发颤,他取出青铜匣,两块星板严丝合缝,拼出完整的“星垣创生图”:画面中,一群身覆晶甲的巨人用星核为梭,在虚空织就最初的星纬,每根纬线都缠绕着一个文明的火种,“原来星垣不是自然演化,是‘织星者’的实验场!”
话音未落,石台震动,机械轰鸣从秘境深处传来。一个由星核碎片拼接而成的巨人缓缓走出,它的关节处流转着液态星光,双眼是两团旋转的星云——正是上古星澜守护者“磐”。
“织星者的实验失败了。”磐的声音如星核共振,震得石台簌簌落灰,“他们用源初星核赋予文明力量,却忘了力量会催生贪婪。第三十七个文明‘辉光族’为独占星核,引爆了星核防护层,导致整个织星矩阵崩溃……”它指向创生图边缘的黑色裂痕,“你们看到的‘星蚀病毒’,不过是星核泄露的绝望。”
“那流萤文明为何会陷入蒙昧?”洛璃的织梭指向磐胸口闪烁的红点——那里嵌着块与源初星核同频的碎片。
磐的星云眼黯淡下来:“辉光族的余孽组建了‘暗蚀教团’,他们潜入秘境,用腐蚀性能量污染星核碎片,任何接触者都会被拖回文明诞生前的空白态——就像流萤文明的火种舟。”
突然,秘境上空炸开黑焰。三艘狰狞的战舰撕破星尘浪,船身覆盖着吸收光线的暗纹,舰首镶嵌着辉光族的太阳徽记——暗蚀教团来了。为首的黑袍人立于舰首,兜帽下伸出六条晶肢,每条肢端都滴着腐蚀星尘的黏液:“源初星核是我的!有了它,暗蚀将吞噬整个星垣!”
“休想!”磐的身躯骤然分解,星核碎片如利箭射向战舰,却在半空被黑袍人的晶盾挡住。阿莱亚的星藤趁机缠住一艘战舰的引擎,藤蔓上的荧光孢子遇暗蚀黏液即燃,炸开朵朵青焰。苏明启动接驳艇的“星垣壁垒”,将剩余两艘战舰的能量束折射回去。顾昭则用译码棱镜侵入教团通讯,截获关键信息:“他们在秘境核心启动了‘星核共振器’,想把源初星核扯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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