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委书记张平坐在对面的沙发上,手里的钢笔在笔记本上划得深,笔尖都快戳破纸了。他摘下眼镜,用衣角擦了擦镜片上的指纹,那些指纹像一张无形的网,罩在镜片上。"基层的猫腻太隐蔽,关系网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 他叹了口气,把眼镜戴上,"村里的事,镇里护着;街道的事,区里捂着,等我们知道了,证据早被他们销毁得一干二净了,想查都查不了。"
祁同伟走到窗边,看着外面光秃秃的树枝在风里摇晃,像一个个无助的手臂。"那就把监督的触角伸到末梢去。" 他的手指在窗台上轻轻敲着,发出规律的哒哒声,"在村里设村民观察员,让老百姓自己盯着,他们最清楚谁在搞鬼;开发个 ' 随手拍 ' 平台,谁都能拍下来举报,简单方便,还能保留证据;再把基层监督员集中培训,教他们怎么查账,怎么找证据,别让他们成了摆设。" 他抬头时,窗台上的迎春花枝顶着黄灿灿的骨朵,露珠在寒风里亮得刺眼,像一颗颗不屈的眼睛。
临城县的培训会设在村小学的教室里,教室的窗户玻璃碎了两块,用塑料布糊着,风一吹哗哗响,冷得像冰窖。长条凳是从各家各户借来的,高矮不一,上面还沾着些泥土和麦秸秆。老头老太太们裹着厚厚的棉袄,有的还戴着棉帽和围巾,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两只眼睛。县纪委的小王是个年轻姑娘,穿着件红色的羽绒服,在一群老人中间格外显眼。她举着张放大的图片,用教鞭指着上面的标识,大声地教大家认惠民煤的标识:"大家看清楚了,这上面的编号和你们户口本上的编号是一致的,少了一块都能查得清清楚楚,谁也别想糊弄。"
王老汉往前倾身时差点摔倒,拐杖杵地当支点,发出 "咚" 的一声。他突然举手像个小学生似的,声音带着些微的颤抖:"我能当观察员不?我认识字,还会写自己的名字,能记下来谁领了煤。"
窗外的张建国脸贴在玻璃上,呼出的白气在玻璃上凝成了霜,冻红的鼻子都变了形。听见王老汉的话,他心里咯噔一下,听得牙酸,手里的烟卷烧到了手指头,烫得他猛地一哆嗦,把烟卷扔在地上,用脚狠狠碾了碾,直到烟蒂变成一摊黑泥。他看见王老汉接过县纪委小王递过来的印着 "村民观察员" 的红布条,那布条是红绸子做的,上面用黄线绣着字,王老汉小心翼翼地往棉袄上一系,红布条在灰扑扑的棉袄上格外显眼,像朵蔫了的花。
当天下午,王老汉就揣着老年机,蹲在村委会后墙的柴火垛后。柴火垛里的玉米秆早就干透了,带着些硬茬,扎得他后背生疼,可他一动不动,眼睛死死盯着村委会的后门。后门是块木板做的,上面钉着几块铁皮,已经锈得不成样子。没过多久,张建国就鬼鬼祟祟地开了后门,左右看了看,才指挥着两个人往他侄子的三轮车上搬煤。那三轮车是辆旧的,车斗挡板都掉了一块。王老汉赶紧掏出老年机,屏幕上落着层雪花,他用袖子擦了擦,哆哆嗦嗦地按下拍摄键,把张建国往自己家运煤的场景拍了下来。雪花落在屏幕上,糊成了白茫茫一片,可那模糊的人影和煤堆还是能看得清楚,他又连续拍了好几张,才放心地把手机揣回怀里。
京州市的 "随手拍" 监督平台上线那天,社区活动中心里挤满了人,连门口都站着不少人。老李戴着老花镜,镜片上还沾着点灰尘,他凑在社区网格员旁边,几乎要把脸贴到手机屏幕上。网格员是个刚毕业的大学生,梳着马尾辫,很有耐心,一步一步地教老李怎么注册账号,怎么拍照,怎么上传,还特意把字体调大了些。
老李的手因为常年吃药,有些发抖,他拿着自己那部旧智能手机,屏幕都有些花了,边角还磕掉了一块。他深吸一口气,想起昨天在小区门口看见的场景,刘梅的表妹赵兰开着辆红色的小轿车去领低保,那车看着就不便宜,车身上还贴着闪亮的贴纸,哪像是下岗职工能开得起的。老李走到窗边,正好看见赵兰拎着领来的大米和食用油往车那边走,大米袋子上印着 "优质大米" 的字样,油桶是五升装的。他赶紧举起手机,对着赵兰和她的车拍了几张照片,还特意拍了车牌的一部分。
他戴着老花镜,一个字一个字地在手机上敲着配文,手指因为用力而有些变形,写得歪歪扭扭:"这就是刚下岗的职工?开着小轿车领低保,合适吗?希望有关部门能查查。" 点击发送后,手机屏幕上弹出 "发送成功" 的提示,老李的手抖得像秋风里的叶子,赶紧把手机揣进棉裤兜,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似的,快步离开了活动中心,连回家的路都走得有些踉跄。
三天后,纪检委的人就来到了光明街道办。刘梅正在办公室里数着刚收的购物卡,那些卡堆在桌上,花花绿绿的,像座小山。她还时不时拿起一张,对着光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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