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讲机那头传来赵伟的油腻笑声:“放心,王哥,我早安排好了。” 施工方老板赵伟正站在污水管网接口处,指挥两个工人往管道里灌河水。塑料水管有碗口粗,河水 “哗哗” 淌着,混着没处理的污水流进系统,中控室屏幕上的 COD 值瞬间降到 42mg/L,数字跳得欢快,像在嘲笑这场自导自演的戏。
这污水处理厂去年按 “一级 A 标准” 建的,总投资三个亿,可从投用那天起,全套设备就没满负荷运行过。赵伟用翻新二手设备顶替新设备 —— 搅拌机是从淘汰小作坊收的,噪音大得盖过车间机器声,处理能力却只有新设备的一半;过滤膜是过期的,用了三个月就漏水,污水直接从膜缝里流走。光这两项就省了三百万,他和王主任一人分了一百五十万,王主任用这钱在市区买了套精装公寓,房产证写的是他老婆名字,连他儿子都不知道。
平时厂里只开一半机器,处理后的污水其实只达标七成,直接排进附近小河。村民老张的鱼塘在下游,这半年死了三批鱼:去年冬天,鱼肚子里全是黑絮;春天,鱼鳃烂得不成样子;上周,刚放的鱼苗第二天就翻肚皮。老张揣着死鱼去环保局投诉,王主任在办公室塞给他两百块钱,钱用报纸包着,还带油墨味:“老张,这是天气原因,水温骤降才死的鱼,跟污水没关系,你别到处说,影响不好。”
现在老张只能坐在鱼塘边的石头上叹气,渔网晾在岸边的歪脖子柳树上,网眼被污水腐蚀得破了好几个洞,像块筛子。水面漂着层绿藻,风一吹散发出腥臭味,呛得人嗓子疼。他想起十年前,这河里还能摸到鲫鱼,孙子总跟着他来钓鱼,现在别说鱼,连水草都死光了,河底的泥都是黑的。
林州市的玉米地里,半夜的风裹着焦糊味,往人鼻子里钻。王书记蹲在田埂上,膝盖上的牛仔裤沾了层黄泥土,是刚才在地里走时蹭的,裤脚还沾着根玉米须。他看着村干部老周用打火机点火,秸秆堆 “轰” 地烧起来,橘红色火苗窜起半人高,把夜空映红半边,烟灰落在他擦得锃亮的黑皮鞋上,烫出小黑点,像撒了把芝麻。
“王书记,这要是被卫星拍到,咱们镇这个月的绩效又没了。” 老周往火堆里扔了把玉米秆,火星子 “噼啪” 溅起来,落在他的解放鞋上,他赶紧抬脚抖了抖,“可农民不烧不行啊,这秸秆堆在地里,下周就得种小麦,机器进不去,总不能让农民用手拔吧?”
上级给林州下了 “零火点” 的秸秆禁烧指标,每天上午十点、下午四点,卫星准时巡查,发现一个火点扣乡镇三分,年底评优评先全没戏,还要被约谈。可市里只下指标,没配套任何政策 —— 秸秆还田的农机补贴没到位,秸秆回收企业也没引进,农民只能把秸秆堆在路边、地头,有的堆在院子里发霉,长出层白毛,有的干脆半夜偷偷烧,跟干部玩 “猫捉老鼠”。
王书记每天带着四个村干部巡逻,白天能拦住,半夜就拦不住了。昨晚他刚在东边王家村扑灭个火点,西边李家村又烧起来,他赶过去时,村民老李正往火堆里添秸秆,看见他来了,老李把叉子一扔,红着眼圈急:“王书记,你不让烧,你帮我把这两亩地的秸秆运走啊?我儿子下周回来种小麦,误了农时,明年全家喝西北风!”
现在他只能亲自盯着烧,烧完让老周用锄头把灰埋进土里,争取不被卫星发现。火光里,远处有辆摩托车开过来,车灯在田埂上晃出两道光柱,是村里的老杨。老杨的车斗里装着捆秸秆,用绳子捆得歪歪扭扭,秸秆上还沾着玉米须,一看就是刚从地里抱的。
“王书记,我就烧这一点,真就一点。” 老杨把摩托车停在火堆旁,声音带着哀求,“我家老婆子昨天还跟我吵,说秸秆不处理,麦子种不上,明年就得饿肚子。” 王书记没说话,只是往旁边挪了挪,给老杨腾了块放火的地方。火光照在老杨脸上,能看见他眼角皱纹里沾着灰,像刚从地里爬出来,手上的老茧比树皮还厚。
老杨把秸秆扔进火堆,火苗 “腾” 地窜高,他蹲在地上用树枝拨弄秸秆,让火燃得更旺:“王书记,不是我们不听话,是这政策太死了。要是能有车来收秸秆,谁愿意半夜偷偷摸摸烧啊?” 王书记的喉结动了动,没接话,从口袋里掏出烟,给老周和老杨各递一根,自己也点了一根,烟雾在火光里打旋,呛得他咳嗽两声,眼泪都快出来了。
临城县的农商行里,老陈攥着养殖贷款申请,手指把纸边捏软了,申请书上 “申请人:陈建国” 的字迹被反复摩挲,都快看不清了。他想养五十只湖羊,年前就跟邻县养殖场谈好,小羊羔一只三百块,可家里凑了三个月,只凑够五千块,还差一万。听说县里有扶贫小额贷款,利息低到三厘,不用抵押,他找村文书帮着填了申请,可跑了三趟村部,周主任都说 “名额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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