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墨听着师父的话,再看手中的医书,忽然觉得那些文字都活了过来。他又摸了一次陈大爷的脉,这次指尖的感觉清晰了许多——弦脉的端直与紧脉的缩聚,在指下泾渭分明。阳光透过树叶落在他的《脉经》上,那“弦脉如按琴弦”“紧脉如转绳索”的字句,此刻终于与指下的搏动对应起来,他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笑容,额头上的汗珠也渐渐干了。
苏瑶没有直接告诉他答案,而是让药童又请进来一位客人。这位客人是个中年妇人,面色憔悴,眼角带着泪痕,一坐下就开始诉说:“苏医师,我最近总觉得胁肋胀痛,晚上睡不着觉,一点小事就忍不住发火,胃口也差了很多。”
“李墨,你先摸这位刘阿姨的脉。”苏瑶将刘阿姨的手腕放在李墨面前的脉枕上,“闭上眼睛,专心感受,注意脉管的形态和搏动的力度。”李墨依言闭上眼睛,指尖轻轻搭在腕间,片刻后,他睁开眼:“刘阿姨的脉很紧绷,像拉满的琴弦,按下去能感觉到脉管的弹性,跳得很有节律。”
“再摸陈大爷的脉。”苏瑶又将陈大爷的手腕递过去。李墨深吸一口气,再次搭上脉枕,这次他格外专注,指尖从寸关尺依次划过,感受着两者的不同。“陈大爷的脉也很紧,但比刘阿姨的脉更硬,搏动时带着一种冲击感,就像绳子被用力拉紧,稍微一按就能感觉到阻力。”
“这就对了。”苏瑶适时开口,“刘阿姨的脉是弦脉,陈大爷的脉是紧脉。弦脉主肝气郁结、肝阳上亢,刘阿姨胁肋胀痛、情绪易怒,正是肝气不舒的表现,所以她的脉像琴弦一样,紧绷却有弹性。而紧脉主寒邪凝滞、气滞血瘀,陈大爷常年在田间劳作,受了风寒,又有高血压,血脉瘀阻,所以他的脉像绷紧的绳索,硬而有力,搏动带着冲击感。”
她拿起桌上的两根丝线,一根是蚕丝,一根是麻线,分别递到李墨手中:“你摸摸这两根线,蚕丝柔韧有弹性,就像弦脉;麻线粗硬紧绷,就像紧脉。脉诊就像摸丝线,不仅要靠指尖的感觉,还要结合病人的症状,才能准确判断。”李墨拿着两根丝线反复摩挲,又对照着两位客人的脉象感受了一遍,脸上渐渐露出释然的笑容:“师父,我明白了!弦脉是‘韧而紧’,紧脉是‘硬而紧’,两者的质感完全不同。”
“明白就好。”苏瑶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中医看病,从来不是靠死记硬背医书,而是要‘手到、眼到、心到’。指下的感觉是基础,眼中的症状是依据,心中的判断是关键,三者结合才能万无一失。”她转头看向其他弟子,“你们也都来感受一下,把弦脉和紧脉的区别记在心里,以后遇到类似的病人,就不会再困惑了。”
弟子们轮流为两位客人诊脉,每个人都格外认真,指尖在腕间细细揣摩,不时低声交流着自己的感受。林小婉一边摸脉,一边在笔记本上画着示意图,将弦脉和紧脉的特征、主病都详细记录下来,还特意标注了“对比蚕丝与麻线”的提示。周明远则结合两位客人的症状,在心里默默推演着对应的方剂,他想起苏瑶之前讲过的逍遥散和麻黄汤,觉得刘阿姨适合用逍遥散疏肝理气,陈大爷则需要用温经散寒、活血化瘀的方剂。
夕阳渐渐西沉,将百草堂的影子拉得很长。志愿者们陆续离开,弟子们却没有散去,而是围在苏瑶身边,提出自己在练习中遇到的问题。“师父,我摸脉的时候总找不到寸关尺的准确位置,怎么办?”“师父,脉率一息五至是数脉,那五至半算不算数脉呢?”“师父,小孩的脉象和成人不一样,是不是有专门的诊法?”
苏瑶耐心地一一解答,针对找不到寸关尺位置的问题,她特意让弟子们互相搭脉,手把手地教他们:“先找到桡骨茎突,这个凸起的骨头就是标记,它的内侧是关脉,关前是寸脉,关后是尺脉。每个人的手腕粗细不同,位置也会略有差异,多摸几次就能找准了。”对于脉率的问题,她解释道:“一息五至以上都属于数脉,五至半自然也是,只是热邪的轻重不同,脉象的力度也会有差异,五至半的脉可能比六至的脉稍弱一些,说明热邪相对较轻。”
讲到小儿诊脉,苏瑶更是打开了话匣子:“小儿的脉管较细,脉象浮而快,一息六至属于正常。而且小儿诊脉不需要分寸关尺,只摸寸口的部位就可以,主要看浮、沉、迟、数、强、弱这几个特征。比如小儿感冒,浮数脉是风热,浮紧脉是风寒,这和成人是一样的,但用药剂量要根据年龄调整,不能照搬成人的方子。”她还分享了自己小时候跟着师父给小儿看病的经历,“我第一次给小孩诊脉,紧张得手都抖,生怕用力过猛弄疼孩子,师父就教我用指尖的指腹轻轻触碰,像摸羽毛一样,慢慢就找到了感觉。”
弟子们听得津津有味,林小婉忍不住问:“师父,您学脉诊学了多久才出师啊?”苏瑶想了想,眼中泛起回忆的暖意:“整整五年。前两年都是在师父的指导下看病例、记脉象,第三年才开始动手实践,一开始摸错脉象是常有的事,有时候还会因为判断失误被师父批评。但师父说,犯错不可怕,可怕的是不总结经验,下次还犯同样的错。所以我每天晚上都会把当天的病例和脉象记下来,对比师父的诊断,找出自己的问题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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