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晚风带着朱雀街槐树的清香，溜进济世医馆的窗棂。洛风刚送走最后一位抓药的老主顾，转身就见秦慕伊正用纱布包着晒干的艾草，洛羽则趴在桌边，对着一本《千金方》皱着眉。
“这腰腿痛的治法，书上写得颠来倒去，又是针灸又是汤药，我怎么记都记混了。”洛羽挠了挠头，把书卷起来敲了敲手心。
秦慕伊放下手里的艾草，笑着走过去揉了揉他的肩：“急什么？你爹最擅长治这个，前儿个王婆婆还来谢咱们，说她的老寒腿好多了，能自己挎着篮子买菜了。”
洛风擦了擦手，拉过一把椅子坐在父子俩中间，指尖在桌上的药罐上轻轻点了点：“腰腿痛看着是小毛病，其实分好几种来头——有风寒湿邪裹住筋骨的，有肝肾亏虚没力气撑着腰的，还有跌打损伤落下的旧疾。治法得对着病根来，就像种地要选对谷种，不能瞎用蛮力。”
他说着起身从药柜里取出几个纸包，一一摊在桌上：“今天就给你讲三种最常用的治法，都是咱们医馆用了十几年的方子，治好了不知多少人。”
第一种：散寒除湿方，治风寒湿痹腰腿痛
洛风先拿起一包混合着苍术、独活的草药，凑近油灯下给洛羽看：“你看这苍术，断面是黄白色的，闻着有股辛香；独活的根是圆柱形，顶端有‘疙瘩头’，这两味是治风寒湿痹的主力。”
秦慕伊接过话头，从抽屉里拿出一个陶罐：“去年冬天，住在街尾的张阿公来的时候，腰腿疼得连路都走不了，得靠他儿子架着。他说只要一刮风下雨，腰就像被冰锥扎似的，腿也肿得发亮，晚上疼得整夜睡不着。”
洛风点头，手指在草药上划着：“张阿公那是典型的风寒湿痹，湿气钻进了筋骨缝，寒气又把它裹住，气血不通才疼。我给开的方子，核心就是‘散寒除湿、通络止痛’。”他拿起笔，在纸上写下药方：
- 独活寄生汤加减：独活15g、桑寄生12g、杜仲12g、牛膝12g、细辛3g、秦艽10g、茯苓12g、肉桂6g（后下）、防风10g、川芎10g、人参10g、甘草6g、当归12g、白芍12g、干地黄15g。
- 外敷方：生川乌10g、生草乌10g（需用醋浸泡三日去毒）、干姜15g、艾叶30g、花椒15g，研磨成粉，用黄酒调成糊状，敷在疼痛处，再用棉布裹紧。
“这内服的独活寄生汤，可是医圣张仲景传下来的方子，我根据张阿公的情况加了点料。”洛风解释道，“独活能祛下焦风寒湿邪，是治腰腿痛的君药；桑寄生、杜仲、牛膝补肝肾、强筋骨，还能祛风湿；细辛、秦艽、防风助独活祛风湿、止疼痛；肉桂温经散寒，通利血脉；当归、白芍、川芎、干地黄养血活血，血行则风自灭；人参、茯苓、甘草补气健脾，让气血生化有源。”
秦慕伊补充道：“外敷的方子也有讲究，生川乌、生草乌散寒止痛的力道强，但有毒性，必须用醋泡透，还要控制用量，敷的时候不能超过四个时辰。张阿公刚开始敷的时候，说腿上暖暖的，像揣了个小炭炉，疼得轻多了。”
洛羽听得入神：“那他喝了药、敷了药，多久好的？”
“不到一个月就见效了。”洛风笑了，“他喝了七副药，敷了十次，就能自己拄着拐杖走了。后来又接着喝了半个月，把方子改成了丸药，方便他携带。开春的时候，他还特意来医馆，说能跟着老伙计们去城外的菜园子种菜了，再也不用靠儿子照顾了。”
第二种：补肾壮骨方，治肝肾亏虚腰腿痛
洛风又拿起一包草药，里面有熟地、山茱萸、枸杞子，还有几片杜仲：“这第二种，是治肝肾亏虚的腰腿痛。人到中年，肝肾渐衰，腰为肾之府，肾亏了，腰就没力气，腿也容易酸麻，走几步就累得慌，晚上还会盗汗、耳鸣。”
“我记得城南的李掌柜就是这样！”洛羽突然想起，“去年他来医馆，说自己才四十多岁，却像个老头似的，腰弯不下去，搬个账本都费劲，晚上还总醒，耳朵里嗡嗡响。”
秦慕伊点头：“可不是嘛，他刚开始以为是累着了，歇了几天也没好，反而更严重了，连站着算账都觉得腰疼。你爹给他号了脉，说他是肝肾阴虚，得补肝肾、壮筋骨。”
洛风拿起笔，又写下一个方子：
- 六味地黄丸加减（汤剂）：熟地20g、山茱萸12g、山药12g、泽泻9g、牡丹皮9g、茯苓9g、杜仲15g、牛膝12g、枸杞子15g、菟丝子12g、淫羊藿10g（少量温阳，防熟地滋腻）。
- 食疗方：杜仲15g、黑豆30g、猪腰1个（去腰臊），加水炖熟，放少许盐调味，每周吃两次。
“六味地黄丸是补肝肾阴虚的经典方，熟地滋阴补肾、填精益髓，是君药；山茱萸补养肝肾，还能涩精，防止精气耗散；山药补益脾阴，也能固肾，这三味是‘三补’。”洛风耐心讲解，“泽泻利湿而泄肾浊，防熟地之滋腻；牡丹皮清泄虚热，制山茱萸之温涩；茯苓淡渗脾湿，助山药之健运，这三味是‘三泻’，补而不滞。我又加了杜仲、牛膝补肝肾、强筋骨，枸杞子、菟丝子滋补肝肾、益精明目，再加点淫羊藿温补肾阳，让阴阳平衡，补得更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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