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窗棂洒落在案几上，我正低头整理云逸尘带来的边疆密报，指尖轻抚着那些字句，心中却隐隐浮起一丝不安。
顾言澈负伤的消息还未完全平复，朝堂上的风向便已悄然变化。
“小姐，宫中来人了。”阿菱低声提醒，语气里带着几分凝重。
我抬头望向门外，果然见一名小太监匆匆而来，神色慌张。他一进屋便跪下，声音压得极低：“沈姑娘，皇上召您即刻入宫，说是……有要事。”
我与云逸尘对视一眼，他微微点头，似是早已料到。
“走吧。”我起身，披上外袍，步履坚定地踏出房门。
天启城的清晨总是带着几分清冷，尤其是今日，空气中仿佛夹杂着某种蓄势待发的紧张气息。
刚踏入皇宫，便听闻前殿传来争吵声，震耳欲聋，连守在殿外的太监们都面色发白，不敢靠近。
我加快脚步，绕过回廊，远远便瞧见谢婉柔立于殿门前，眉心紧蹙，手中攥着一份奏折，神色复杂。
“怎么了？”我低声问。
她抬眼看了我一眼，轻声道：“保守派开始反扑了。”
我心头一沉。
新帝登基以来，推行新政，意图整顿吏治、削减冗官、改革赋税，虽初见成效，但触动了不少旧贵族和老臣的利益。如今边疆大捷，顾言澈声望日隆，反倒成了他们的眼中钉。
“他们在弹劾谁？”我问。
“首当其冲的是户部尚书李大人，还有兵部侍郎赵大人。”谢婉柔压低声音，“说他们结党营私，贪污军饷，甚至勾结地方豪强，意图谋逆。”
我听得心头一震。
这罪名可不小，若坐实，足以抄家灭族。
“皇上呢？”
“还在议事，但看样子……”谢婉柔顿了顿，眼中闪过一抹担忧，“他已经动摇了。”
我深吸一口气，整了整衣襟，缓步走入大殿。
殿内气氛剑拔弩张，几位须发皆白的老臣正站在御阶之下，慷慨激昂地陈词，而坐在龙椅上的新帝眉头紧锁，目光游移不定。
“陛下！”一位年长的大臣高声说道，“此三人若不严惩，国法何存？民心何安？”
另一人立刻附和：“正是！陛下若一味袒护亲信，恐寒了天下士子之心！”
我缓缓上前，拱手道：“诸位大人所言固然有理，但不知，这些指控可有确凿证据？”
众臣齐刷刷将目光投向我，有人冷笑，有人皱眉。
“沈姑娘，此事关乎朝廷纲纪，岂能儿戏？”那年长大臣冷冷道。
我淡淡一笑，“正因为事关重大，才更需谨慎查证。否则，若是错杀忠良，岂非让敌国耻笑我天启无人？”
殿内一时沉默。
新帝终于开口，声音有些沙哑：“沈卿所言有理，但此案牵涉甚广，若不尽快处理，恐生变故。”
我上前一步，朗声道：“陛下，臣有一策。”
“讲。”
“请陛下恩准成立调查组，由中立大臣主持，彻查此案。如此既能还清白者以公道，也能给百姓一个交代。”
话音落下，几位支持新政的大臣纷纷颔首，而保守派那边则脸色阴沉。
“荒谬！”刚才那位年长大臣怒喝，“这是拖延之计！分明是要为叛贼开脱！”
“大人慎言。”我平静地看着他，“莫非您已经认定他们是叛贼了？”
他被我一句话堵得满脸通红，却仍不肯罢休，“你不过是个宫中女婢出身，有何资格在此妄议朝政？”
此言一出，满殿哗然。
新帝的脸色也沉了下来。
我却只是轻轻一笑，眼神淡然而坚定：“我虽出身卑微，但陛下曾赐我‘参政’之权，亦曾在御前献策，助陛下稳定朝局。若无此权，今日之事，我也不会插嘴。”
殿中一片寂静。
片刻后，新帝缓缓点头：“好，就依沈卿所言，设立调查组，由礼部尚书王大人牵头，三日内必须有结果。”
“陛下！”保守派众人惊怒交加，却也无法反驳。
我转身离开大殿时，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冷哼。
我知道，这只是个开始。
回到谢府，我刚坐下，云逸尘便来了。
“你今天做得漂亮。”他倚在门边，笑意盈盈。
“你早就知道他们会动手吧？”我看着他。
他耸耸肩，“猜到了。他们不可能坐视新政继续推进，更不可能容忍顾言澈在边疆站稳脚跟。”
我沉默片刻，缓缓道：“他们接下来会怎么做？”
“恐怕不会止于弹劾。”他敛去笑意，眼神认真，“他们一定会设法制造更大的混乱，甚至……挑动民变。”
我心头一凛。
“你是说……”
“没错。”他点头，“如果能让民间对新政产生不满，再配合朝堂上的攻击，便可一举扳倒新帝。”
我咬了咬唇，“我们必须阻止他们。”
他看着我，忽然笑了，“你想怎么做？”
我思索片刻，缓缓道：“先稳住调查组的人选，确保他们不会被收买；其次，我们要掌握保守派的下一步动作，不能让他们轻易布局；最重要的是——”
我顿了顿，目光坚定如铁，“要让百姓看到新政的好处，让他们明白，这场变革是为了他们的未来。”
云逸尘听完，轻轻鼓掌，“妙啊，沈姑娘果然不同凡响。”
我却只是笑了笑，“这不是妙，而是必要。”
夜色渐浓，我独自坐在灯下，翻阅着手中的密报，思绪却飘得很远。
边疆的风雪是否又起了？
顾言澈的箭伤，真的无碍吗？
“小姐。”阿菱轻声唤我，“外面有人求见。”
我抬头，只见一名黑衣男子悄然步入房中，单膝跪地，低声禀报：“属下探得，萧皇后近日频繁召见几位保守派大臣，似乎正在策划什么大事。”
我心头一跳。
“继续盯着。”
男子应声退下。
窗外月色如水，我望着那轮明月，心中却愈发清明。
这一场风暴，才刚刚拉开序幕。
我必须比他们更快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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