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未完工的河内—海防铁路旁，水牛拉犁翻耕稻田，铁轨与犁沟形成十字交叉，仿佛上帝在审判这片土地的命运。法国小学内，越南儿童机械背诵“Nos ancêtres les Gaulois…”（我们的祖先高卢人），而私塾先生躲在棕榈叶棚下，偷偷教授《千字文》。
“《千字文》是好东西啊，老祖当年用它给藏宝箱编号，小九百箱不带重号的”。后世中海浦东金融中心的办公室内，王月生坐在270度江景大办公室里，一边喝着冯小姐泡的功夫茶，一边感慨地翻动着一本《千字文》。他翻一页，冯小姐的面部肌肉就不自觉地牵动一下，似乎每页都连上了她的神经。
最后，冯小姐实在忍不住了，一拍茶海道，“你就看个《千字文》，用少儿出版社的不行吗？犯得上拿这本清中期邓石如的《篆书千字文》来吗？2021年嘉德古籍专场上，清嘉庆原刻初拓本的成交价就是 185万元，这还是你告诉我的。你跟我这显摆什么呀。2019年西泠秋拍邓石如的《篆书文》八开册页成交价 920万元，我也查到了。你家老祖那么爱护国宝，你就不能学学，找个专业机构好好把它养护保管一下！咦，你刚才说什么藏宝箱，八百多？”
“没什么。最近才破解了我家老祖的一个谜，我觉得是破了。老祖就爱为难我们这些后辈”。
“我倒是理解为什么有些人愿意给后人留下难题，得破题了才能有答案，而不是直接给答案？”
“哦，那你说说倒是为什么？”王月生不信自己故弄玄虚的东西还能让个外人说出什么门道来。
“他们得想办法从后人里面挑出那些心智坚毅、机敏通达之辈啊。否则随便把宝物交给一个后辈，不但可能守不住，没准还给家族带来祸患。那些人能闯下偌大家业，谁傻啊！”
“谁傻啊？我傻呗！”王月生心道，突然想起当年是谁用这话阴阳他来着。
正自省间，突然一阵幽香传来，面前突然出现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春波流动，媚眼如丝。“吓死我了你。干嘛一下子凑过来”。
“啥谜语？让我猜猜呗。我打小就可喜欢猜谜了”。
“行啊。我就跟你说四个字，你猜猜来历。听着啊，“天首尾犊”。天是老天爷的天，犊是牛犊子的犊”。
“没头没尾的这么半句话，你老祖传下来的啊？你老祖好像是个道士来着，我觉得应该是道德经里的”。
“理由呢？”
“你看啊，天，中国古人一直认为代表着天道啊什么的，无须赘述。犊，咱们一般认为是牛犊子的犊吧。牛犊子从哪里出来的？你不许笑得那么猥琐，咱们讨论学术问题呢。再笑！我打人了啊。严肃点，听好了。《道德经》第六章原文：谷神不死，是谓玄牝。玄牝之门，是谓天地根。绵绵若存，用之不勤。还有第六十一章，原文是：大邦者下流，天下之牝，天下之交也。牝常以静胜牡，以静为下。所以我觉得你家老祖在暗示什么线索”。
掌声响起。“佩服佩服，你居然随随便便能背出来道德经的原文。话说你是不是也是道士啊？全真道丹鼎派的？认识馅饼里的但丁吗？”，王月生一边胡说八道，一边暗自叹息，不带这么过度解读的啊。那些什么研究易经的、莎士比亚的、红楼梦的家伙，是不是也没事就这样子自己胡乱脑补的。
继续话题，“别提了，我家就是掉这坑里了，一代代在道德经里找灵感。要不是我天资聪颖、秀外慧中、拨云见日、神功大成，还不知道要在黑暗中摸索多久”。
“那你说到底是什么？”
“我是偶然间感觉到老祖是应该告诉我们一个数字，然后想到古人喜欢用天字第一号来形容或排序，这个天字第一号就是从千字文的文字顺序来排的。而且道德经里没有犊字，很多平常人见到的文章里也没有这个字，可当年小孩开蒙的千字文里恰恰有这个字啊。我记得是“驴骡犊特，骇跃超骧。诛斩贼盗，捕获叛亡”。老祖肯定不会用冷僻的出处，所以我觉得就是它了”。
掌声响起。“哎呀，棋逢对手。可惜周周姐姐不在，否则咱们仨继沙丘联句后，再来个金顶论文，日后必成一段佳话”。
“一定要日后吗？不日可成不行嘛”
“你占老娘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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