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左偏安岁序流,谁携锐旅问中州?
平蜀曾摧三蜀垒,北伐空嗟九塞秋。
剑指长安云黯黯,心窥宸极意悠悠。
功过千秋青简载,一生争议属桓侯。
各位,我们翻开东晋的历史长卷,桓温始终是一个无法被简化的人物。他不是单纯的“忠臣”,也非纯粹的“逆臣”;不是完美的“北伐英雄”,更非彻底的“乱世奸雄”。在门阀与皇权纠缠、胡尘与汉帜交织的东晋一朝,他以军事才能为笔,以政治野心为墨,在江左大地写下了一篇矛盾而厚重的篇章——既能凭万兵扫平巴蜀,为东晋拓土千里;亦能三番挥师北伐,让中原遗民望旌旗而泣;却又始终觊觎司马氏的龙椅,将废立帝王视作掌控朝局的筹码,临终前仍执着于九锡之礼,为登临九五铺垫最后的台阶。
要读懂桓温,必先读懂他所处的时代。东晋建政之初,便带着“先天不足”的基因:公元317年,司马睿在琅琊王氏的扶持下于建康称帝,皇权自诞生起便被“王与马,共天下”的门阀格局裹挟。王敦之乱、苏峻之乱接踵而至,印证了“兵权在手,方能立足”的铁律;而北方“五胡乱华”的浩劫,让中原沃土沦为胡骑驰突之地,“北伐复土”成为东晋士民心中挥之不去的执念,却也成了权臣们积累声望、攫取权力的工具。
公元312年,桓温生于琅琊郡(今山东临沂),其父桓彝是东晋开国功臣。桓彝早年追随司马睿南渡,以“有文武才略”着称,历任中书郎、宣城内史,是少数以军功立足的非顶级门阀官员。按常理,桓温当是“将门虎子”,享受优渥的成长环境,可命运却在他十五岁那年,给了他一记沉重的打击。
公元327年,“苏峻之乱”爆发。历阳内史苏峻因不满朝廷削权,以“清君侧”为名起兵反叛,率叛军一路攻破建康,控制晋成帝司马衍。当时驻守宣城的桓彝,听闻都城沦陷,立即领兵赴援,却因兵力悬殊,被苏峻部将韩晃围困于宣城。城破之际,桓彝宁死不降,被叛军杀害——这一年,桓温刚满十五岁,一夜之间,从“官宦子弟”沦为“孤儿”。
更让桓温刻骨铭心的是,时任泾县县令的江播,本是桓彝的旧部,却在苏峻叛军围城时临阵倒戈,不仅泄露宣城的防御部署,还参与了追杀桓彝的行动。桓温将这笔血仇铭刻在心底,为父守丧期间,他不再是娇生惯养的公子,而是昼夜苦练剑术。《晋书·桓温传》记载,这一时期的桓温“性俭素,有英气”,丧父之痛与复仇之心,让他过早地褪去了少年意气,多了几分隐忍与果决。
三年守丧期满,江播病逝。江家三子——江彪、江统、江思,以为“人死债消”,桓温即便怀恨,也不会在父亲的丧礼上发难。可他们低估了桓温复仇的决绝。公元330年,十八岁的桓温,身着素色孝服,暗藏匕首,径直闯入江家灵堂。彼时江家三子正跪在灵前哭奠,抬头见桓温怒目而立,顿时吓得魂飞魄散,慌忙起身抄起丧杖反抗。
但三年的苦练绝非徒劳。桓温左手格开江彪的丧杖,右手拔出匕首,直刺其胸口,江彪当场倒地;江统、江思见状欲逃,被桓温追上,匕首接连刺入二人要害。转瞬之间,江家三子尽数毙命于灵堂之上。杀完人后,桓温提着三颗首级,转身前往父亲桓彝的墓前,将首级摆在墓碑前,磕了三个响头:“父亲,孩儿为您报仇了。”
这起“灵堂复仇案”,在当时的江南士大夫群体中引发了巨大震动。有人指责桓温“太过酷烈”,违背了“士大夫守礼”的准则;但更多人则赞其“孝勇过人”,认为江播叛主杀帅,死有余辜,桓温此举是“替父报仇,天经地义”。其中,时任荆州刺史的庾翼(东晋名臣庾亮之弟,当时最有权势的门阀人物之一),对桓温尤为欣赏。庾翼曾对人说:“桓温有雄略,若假以时日,必能为国立功,可比之孙权、司马懿。”
庾翼的赏识,成了桓温仕途的“敲门砖”。他不仅向朝廷上表推荐桓温,还将自己的女儿庾氏嫁给了他,通过联姻将桓温纳入庾氏集团的羽翼之下。有了庾家的支持,桓温的官运如同乘上快马——从琅琊内史起步,历任徐州刺史、安西将军府司马,短短数年便从地方小官,成长为手握兵权的实力派将领。
公元343年,庾翼病逝。临终前,庾翼再次向朝廷上书,力荐桓温接替自己担任荆州刺史、安西将军。荆州是东晋的“西大门”,扼守长江上游,掌控着巴蜀、荆襄的军事命脉,是仅次于建康的战略重镇。当时的东晋朝廷,碍于庾氏集团的势力,且无人能替代庾翼镇守荆州,最终只得同意。这一年,桓温年仅三十一岁,他站在荆州的城楼上,望着东流的长江,心中有了“成就一番大业”的豪情壮志。
手握荆州兵权的桓温,深知“在门阀当道的东晋,唯有军功能立威”。当时东晋的周边,北方有前赵、后赵、前秦等胡人政权,实力强劲,不易撼动;而西南方向,盘踞巴蜀的成汉政权,正处于“国势衰落”的状态,成了桓温眼中最理想的“立威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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