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是“乱”。
街道并非横平竖直，而是如同迷宫般蜿蜒交错，宽窄不一。两侧的建筑挤挤挨挨，有高达数十层的华丽楼阁，挂着流光溢彩的招牌，上书“多宝阁”、“丹鼎轩”、“天工坊”等大字；也有低矮破旧的棚户，摊主在声嘶力竭地叫卖着不知真假的古旧法器碎片或奇形怪状的药草；更有直接在街边空地支起桌子，进行着各种见不得光交易的家伙。
人流摩肩接踵，种族繁多。除了占多数的人类修士，还能看到身高丈余、皮肤如同岩石般的“石族”力士；背生透明薄翼、面容精致的“灵蝶族”少女；浑身覆盖鳞片、眼神阴冷的“蛟人族”商贩；甚至还有一些笼罩在黑袍中、气息诡异难辨的异类。空气中充斥着各种语言和口音，讨价还价声、争吵声、笑骂声不绝于耳。
其次是“杂”。
灵气在这里变得异常活跃而斑驳，各种属性的能量波动混杂在一起。你能闻到高阶丹药的清香从某座高楼飘出，也能嗅到隔壁巷子里腐烂妖兽内脏的腥臭。能看到街角有人当众演示一件宝光闪闪的法器威能，也能看到阴影里有人悄悄交换着滴血的储物袋。繁华与肮脏，光明与黑暗，秩序与混乱，在这里以一种奇异的方式共存。
“这就是……万宝城？”璃月微微蹙眉，她不太适应这种过于喧嚣和混乱的环境，下意识地靠近顾星辰。
“果然像只贪婪的眼睛，吞噬一切，不问来历。”雷枭低声评价，目光警惕地扫过周围那些不怀好意的打量视线。他体内的天罚雷霆在这里似乎有些躁动，仿佛与城中某种无处不在的、隐晦的秩序监控力量产生了微弱的对抗感。
“按照计划，我们先找个地方落脚，然后分头行动。”顾星辰传音给众人，“阿骨打，石岳，你们负责寻找一个相对安全、不起眼的小型客栈或租赁洞府。青叶，涟漪，你们跟着他们，顺便在附近采购一些基础的、不会引人注目的生活物资和疗伤药材。”
“墨羽长老，幽影，你们负责初步侦察。重点关注几个区域：最大的自由交易市场、情报贩卖聚集地（茶楼、酒肆、地下情报点）、以及可能存在的、与‘逆渊盟’或‘腐朽巨兽’‘断链之谷’相关的符号或传言出现的地方。注意隐蔽，不要打草惊蛇。”
“雷枭，璃月，你们跟我一起，先去处理掉部分黑牙的战利品，换取灵石，同时探探那些大商行的底，看看能否买到关于灵墟界势力分布、地理险境以及……天罚神殿近期动向的详细情报。”
众人领命，悄然散入人流。
顾星辰带着璃月和雷枭，沿着一条相对宽阔的主街前行，目标是一家看起来规模颇大、招牌上写着“汇通天下”的四层楼阁。根据玄重的地图标注和沿途打听，这是一家信誉相对较好、分号遍布灵墟界许多大型城邦的连锁商行，业务涵盖收购、售卖、典当、情报甚至小型护卫雇佣，背景深厚，据说与几个顶尖商会和中等宗门都有联系。
走进“汇通天下”，内部比外面看起来更加宽敞明亮，地面铺着光洁的青色石板，空气中飘着淡淡的宁神香。柜台后站着几位身着统一青色长袍、面带职业化微笑的侍者，修为多在筑基期。大厅里有不少修士在办理业务，或低声交谈。
一名侍者迎上前：“三位客官，不知有何需要？本行收购各种材料、法器、丹药，价格公道。也出售各类修行资源，提供情报咨询、护送等服务。”
顾星辰没有废话，直接取出几个品质中等、不算太扎眼的储物袋（里面装着部分黑牙的战利品，剔除了可能暴露来源的敏感物品），放在柜台上：“出售一些材料，另外，购买关于灵墟界东部区域详细地理图志、近期势力变动简报，以及……‘万宝城’本地需要注意的规矩和潜在风险的汇总情报。”
侍者接过储物袋，神识一扫，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里面的材料虽然不算顶级，但种类繁杂，数量不少，而且大多带着新鲜的煞气或能量残留，显然是刚到手不久，符合一支实力不错的冒险队伍收获的特征。
“客官稍等，我需要请鉴定师估价。关于情报，本行有不同等级，不知客官需要何种详细程度？”侍者态度更恭敬了几分。
“要最详细的。”顾星辰言简意赅。
“好的，请三位到雅间稍坐，饮杯灵茶，很快就好。”侍者将三人引至二楼一间僻静的雅间，奉上香气袅袅的灵茶后便退了出去。
雅间内布置清雅，有隔音禁制。雷枭端起茶杯，却没有喝，只是用指尖摩挲着杯壁，低声道：“这商行不简单，暗处至少有三位元婴修士的气息，还有一个……晦涩不明，可能是化神。”
顾星辰点点头，他自然也感知到了。万宝城龙蛇混杂，没有足够的武力震慑，根本开不起这么大的店。
约莫一刻钟后，雅间的门被轻轻推开。进来的不是刚才的侍者，而是一位面白无须、眼神精明、身着管事服饰的中年修士，修为赫然达到了元婴后期。他手中拿着一枚玉简和一个装满灵石的储物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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