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押司娘叫迎儿拿来笔墨,写了婚帖交给媒婆。接下来无非是下聘礼、传消息,不到两个月,小孙押司就入赘到了家里。小两口郎才女貌,日子过得挺和睦。
有一天,夫妻俩喝得醉醺醺的,叫迎儿去做醒酒汤。迎儿在厨房烧火,嘴里嘟囔:“以前大孙押司在的时候,这时候我早就睡了,现在还得熬夜做醒酒汤!” 说着就发现火筒堵了,烧不着火。她低着头,拿火筒往灶床脚上敲,没敲几下,就见灶床慢慢往上抬,离地一尺多高,底下竟有个人顶着灶床——正是大孙押司!他脖子上套着井栏,披头散发,舌头伸得老长,眼睛往下滴血,对着迎儿喊:“迎儿,给爹爹做主啊!” 迎儿吓得大叫一声,直挺挺倒在地上,脸色发黄、眼神发直,嘴唇发紫、指甲发青,四肢都动不了了。正应了:身如五鼓衔山月,命似三更油尽灯。
夫妻俩赶紧跑过来把迎儿救醒,给她喝了安魂汤,问道:“你刚才看见啥了,吓成这样?” 迎儿哭着说:“我在灶前烧火,灶床突然抬起来,看见大孙押司爹爹,脖子上套着井栏,眼睛流血,叫我给他做主,我就吓晕了。” 押司娘听了,“啪”地给了迎儿一个耳光:“你这死丫头,不想做醒酒汤就直说,装神弄鬼的!别做了,灭了火去睡觉!” 迎儿委屈地回房了。
夫妻俩回到卧室,押司娘低声说:“二哥,这丫头见过这种事,留着不中用,让她离开咱家吧。” 小孙押司道:“那她去哪儿啊?” 押司娘道:“我自有办法。” 第二天一早,押司去官府上班了,押司娘叫过迎儿:“你在我家待了七八年,我也疼你。现在不比以前了,我看你也到了嫁人的年纪,我给你说门亲事吧。” 迎儿道:“我哪敢指望啊,妈妈想让我嫁谁?” 谁知道,押司娘这一安排,竟让大孙押司的冤屈得以昭雪。正应了:风定始知蝉在树,灯残方见月临窗。
押司娘不由分说,就把迎儿嫁给了一个叫王兴的人,这王兴外号“王酒酒”,又嗜酒又好赌。迎儿嫁过去还不到三个月,家里的东西就被他败光了。有一天王兴喝醉了,骂迎儿:“你这贱人!日子过得这么苦,不会去你主人家借个三五百钱来用用?” 迎儿受不了他骂,系上围裙就往小孙押司家跑。
押司娘见了她,冷冷道:“你都嫁人了,还来这儿干啥?” 迎儿哭着说:“妈妈,我嫁错人了,他又喝酒又赌博,家里的东西都败光了,求你借我三五百钱周转一下。” 押司娘扔给她一两银子:“你自己嫁错人,是你活该,这一两银子你拿着,以后别再来了。” 迎儿拿着银子回了家,可没过四五天又花光了。
当天晚上,王兴又喝醉了,逼着迎儿再去借钱:“你要是不去,我就打断你的腿!” 迎儿没办法,只好连夜跑到小孙押司家门口,可门已经关了。她想敲门,又怕押司娘埋怨,正进退两难,突然有人叫她:“迎儿,我给你一样东西。” 迎儿回头一看,只见人家屋檐下站着一个人,戴着官帽、穿着红袍,怀里抱着一摞文书,正是大孙押司!他低声说:“我是你爹爹,现在在一个地方待着,暂时不能跟你细说。把手伸过来,我给你样东西。” 迎儿伸手一接,是一包碎银子,再抬头,大孙押司就不见了。
迎儿回到家敲门,王兴在里面问:“你去主人家这么久才回来?” 迎儿道:“我去借米,他家关了门,我不敢敲。回来的时候,看见屋檐下站着前主人爹爹,他给了我一包银子。” 王兴骂道:“你这贱人,敢在我面前说鬼话!这银子来路不明,你进来!” 迎儿进屋后,王兴压低声音说:“你以前说在灶前看见大孙押司的事,我都记着。这里面肯定有蹊跷,我刚才是怕邻居听见才那么骂你。你把银子收好,明天一早我们去县衙告状!” 正应了那句:着意种花花不活,等闲插柳柳成阴。
天亮后,王兴琢磨:“这事不能直接去告状。一来小孙押司是县里头号押司,我惹不起;二来没实打实的证据,银子还得上交官府,最后可能落个没头官司。不如先赎几件体面衣裳,买两个礼盒送去孙家,趁机再打探打探。” 拿定主意后,他买了礼盒,和迎儿打扮得干干净净,去了小孙押司家。
押司娘见他俩穿戴整齐还带了礼物,好奇问:“你们哪儿来的钱?” 王兴撒谎:“昨天帮押司办了件文书,赚了二两银子,特意送点东西来孝敬。我现在也不喝酒赌博了。” 押司娘道:“王兴你先回去,让你老婆在这儿住两天。” 王兴走后,押司娘对迎儿说:“我有一炷东岳泰山的愿香要还,明天跟你一起去庙里。”
第二天一早,小孙押司去县里上班,押司娘锁了门,就和迎儿往东岳庙去。在大殿烧完香,两人去两廊拜神,走到速报司跟前时,迎儿的裙带松了,便停下来系。押司娘先走了几步,迎儿正系着裙带,突然听见速报司里有人喊:“迎儿,我是你前主人大孙押司,帮我申冤啊!给你这个东西!” 迎儿伸手接住,低头一看,吓了一跳:“怪事!泥菩萨居然会说话,还送我东西?” 正应了:开天辟地罕曾闻,从古至今希得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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