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朱漆宫门在身后轰然闭合,隔绝了外间最后一丝凉风与窥探的目光,也将方才殿中那令人窒息的死寂与惊惧彻底关在了门外。
东宫正殿内,灯火通明,却空无一人,显然早已得了李承鄞的示意被清退干净。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奇异的、紧绷的宁静,只有角落铜漏滴答的声响,清晰得如同心跳。
李承鄞箍在姜保宁腰间的手并未松开,攥着她手腕的力道也丝毫未减,几乎是挟持着她,一路穿过空旷寂静、铺着厚重波斯地毯的殿宇,径直走向最深处那张象征着东宫无上权威的紫檀雕龙大案。
案上,堆叠的奏折旁,一只小巧的鎏金瑞兽香炉正袅袅吐着清冽的龙涎香,试图驱散空气中那若有似无的血腥气。
“放开!”
姜保宁终于在他粗暴的拖拽中耗尽了最后一丝强撑的力气,手腕和腰间的剧痛让她再也无法忍耐,声音嘶哑,带着被羞辱后的愤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猛地挣扎起来。
她的挣扎如同投入死水的小石子,激起的涟漪瞬间被更大的力量吞没。
李承鄞猛地停步,手臂骤然发力,将她整个人狠狠抵在了冰冷的、坚硬如铁的紫檀大案边缘!
案角硌得她后腰生疼,痛呼尚未出口,他已欺身逼近,高大的身影将她完全笼罩在阴影之下。
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此刻如同风暴肆虐后的渊薮,翻涌着未散的戾气、浓得化不开的醋意,以及一种近乎疯狂的、被强行压抑的占有欲。
他冰冷的呼吸喷薄在她脸上,带着酒气和淡淡的铁锈味——那是他自己的血。
“疼?” 他的声音低沉喑哑,如同砂砾摩擦,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刻骨的寒意。
“你对着那‘燕郎’笑得花枝乱颤时,可曾想过孤的心会疼?”
他的目光如同冰冷的烙铁,狠狠烙在她颈侧那道尚未消退的指痕上,又缓缓下移,最终死死锁住她被他攥得通红、甚至有些发紫的纤细手腕。
那手腕上,还沾着几滴已经变得暗红的、属于他的血迹,如同雪地里绽开的红梅,刺眼,且昭示着方才在宴席上那场因她而起的、失控的疯狂。
姜保宁被他眼中那毫不掩饰的暴戾和痛苦慑住,呼吸一窒,倔强的反驳堵在喉咙里,竟一时失语,只剩下胸膛剧烈的起伏,无声地对抗着这份令人窒息的压迫。
然而,预想中更猛烈的风暴并未降临。
就在姜保宁以为他又要失控的瞬间,那双翻涌着狂涛巨浪的黑眸深处,有什么东西剧烈地挣扎了一下,仿佛一头被强行按入囚笼的猛兽。
那骇人的戾气如同潮水般缓缓退去,留下一种深不见底的、近乎疲惫的沉寂。
箍在她腰间的手臂,力道骤然一松。
紧接着,那只一直死死攥着她手腕、几乎要捏碎她骨头的大手,也缓缓地、带着一种近乎僵硬的迟疑,松开了。
新鲜的空气涌入肺腑,姜保宁下意识地后退半步,后背紧贴着冰冷的案沿,惊疑不定地看着他。
李承鄞没有再看她的眼睛。
他沉默地垂下眼睑,目光落在她那只被攥得通红、沾着他血迹的手腕上。
那眼神复杂难辨,有残留的怒意,有翻腾的醋海,但更多的,是一种沉甸甸的、连他自己都未曾预料到的懊悔和……痛楚。
他深吸一口气,那气息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然后,在姜保宁惊愕的注视下,这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向来矜贵冷傲的东宫太子,竟缓缓地、单膝触地,半跪在了她面前冰冷光滑的金砖地面上!
玄色的亲王常服下摆铺陈开来,如同夜色中收敛了羽翼的鹰隼。
他伸出那只刚刚擦拭过血迹、指节处伤痕犹在、此刻却微微颤抖的手,小心翼翼地、近乎虔诚地捧起了她那只沾着暗红、微微颤抖的柔荑。
动作轻柔得与方才的粗暴判若两人,仿佛捧着的是一件易碎的稀世珍宝。
姜保宁浑身僵硬,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他温热的掌心贴着她微凉的肌肤,那触感让她指尖猛地一缩,却被他更轻柔地握住。
李承鄞依旧垂着眼,另一只手探入怀中,摸索片刻,竟又抽出了一方全新的、雪白无瑕的素帕。
这一次,他没有半分迟疑,用那方洁净的白帕,极其专注地、一点一点地,开始擦拭她手腕上那几滴已经半干涸的、属于他的暗红血迹。
他的动作很慢,很轻,带着一种近乎赎罪的虔诚。
指腹隔着柔软的丝帕,小心翼翼地摩挲过她腕骨上被他勒出的红痕,每一次擦拭,都像是在抚平自己留下的罪证。
温热的呼吸拂过她微凉的肌肤,带来一阵细微的战栗。
殿内静得可怕,只有他擦拭时布料摩擦肌肤的细微声响,以及铜漏那单调而永恒的滴答声。
不知过了多久,那几滴碍眼的血迹终于被擦拭干净,只留下她腕上那道刺目的红痕。
李承鄞盯着那痕迹,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仿佛吞咽下某种极为苦涩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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