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他弯腰的刹那,一直处于“被动挨打”状态的姜保宁眼中精光一闪。
她猛地从身下抓出一把刚刚飘落、还带着她体温的、特别大团的鹅绒,小手极其敏捷地向前一探,目标精准撒在姜晏珩因大笑而微微敞开的、未着护颈的领口!
“偷袭?”
姜晏珩反应快得惊人,察觉风声,立刻直身欲躲。
终究是慢了一瞬。
那一大团松软又带着微痒触感的鹅绒,被姜保宁带着十分的“恶意”和十二分的灵巧,结结实实地塞进了他颈侧与冰冷铠甲的缝隙里!有几根调皮的绒毛甚至钻进了他的耳廓!
“呃!”
“噗嗤!” 看到哥哥那副强忍痒意、表情扭曲的狼狈模样,姜保宁终于憋不住,指着他的脖子,笑得前仰后合,几乎喘不上气。
“活该!让你掀我被子!让你砸我枕头!痒死你!堂堂大将军,被一把鹅绒打败啦!哈哈哈……”
他抬手想拂开颈间那恼人的“埋伏”,指尖触到那团温软,动作却又顿住。
看着妹妹笑得花枝乱颤、毫无形象的模样,他脸上那点强装的严肃终于彻底绷不住了。
一丝无奈,更多的却是纵容的笑意,如同初春的冰面悄然裂开缝隙,无声地爬上他的眼角眉梢,将那身征战归来的凛冽寒气尽数融化。
他摇了摇头,低沉的笑声终于从喉咙里溢出,带着一丝认输的沙哑:“行,你赢了,小魔星。”
姜晏珩终于还是伸手,带着点嫌弃又忍不住笑的别扭劲儿,小心翼翼地从颈侧甲胄的缝隙里拈出那团被体温捂得有些发潮的鹅绒。
他指尖捻了捻,那细软绒毛的触感残留不去,如同妹妹方才那狡黠又得意的笑容,带着点恼人的痒,却又让人无法真正生气。
“得意够了?”
他随手将那团鹅绒丢开,看着它在空中飘飘悠悠下落,目光落在犹自忍笑、颊边还沾着几片白羽的姜保宁身上,清了清嗓子,试图找回一点兄长的威严——尽管这威严在满地狼藉的鹅绒面前显得有些摇摇欲坠,“那……该练琴了吧?”
“练琴?”
姜保宁拖长了调子,眼波流转,故意扫过地上那本刺眼的《女诫》
她撇撇嘴,慢吞吞地挪到床边,弯下腰,却不是去够琴谱,而是拾起了那个静静躺在地毯上的绣花绷子。
素白的软缎上,那只彩蝶翅膀才绣了一半,针脚细密,色彩鲜妍,正欲振翅飞向旁边一朵未完成的牡丹。
她指尖拂过那细腻的绣线,头也不抬,声音带着点不情不愿的咕哝,却又奇异地驱散了最后一点对峙的气息:“……吵死了。大清早的,扰人清梦,又弄这一地鸡毛……看在你刚回来,灰头土脸的份上……”
她顿了顿,终于抬起眼,飞快地瞥了姜晏珩一眼,“只弹一曲啊!就一曲!弹完别再来烦我!”
“小姐?” 是情客的声音,温和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
作为姜保宁的贴身大丫鬟,她显然早已习惯了这兄妹俩时不时上演的“晨间大戏”,此刻估摸着“战况”稍歇,才适时出现。
姜保宁动作一顿,脸上的笑意还未完全褪去,扭头应道:“进来吧。”
门被轻轻推开。
情客端着盛满温水的铜盆,臂弯搭着柔软的巾帕,低眉顺眼地走了进来。
她身形窈窕,步履轻盈,穿着府里一等丫鬟的素青比甲,甫一进门,她那双清亮的眸子便迅速而不着痕迹地扫过满室狼藉。
散落的鹅绒、掉在地上的绣绷、被拂开的《女诫》,以及床边站着的那位身披寒甲、肩头也沾了几片羽毛的少将军。
她眼底掠过一丝了然,面上却依旧是恭谨平和的,仿佛眼前只是一间寻常闺阁。
“给小姐请安,给少将军请安。”
情客微微屈膝行礼,声音平稳,目光落在姜保宁光着的脚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提醒,“晨露未消,地上凉,小姐快穿上鞋袜吧。”
她放下铜盆,极其自然地走到床边,弯腰捡起那双精致的软缎绣鞋,又取过搭在屏风上的外衫,动作麻利地开始为姜保宁整理。
“行了,”姜晏珩的声音低沉了些许,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你且梳洗,我在外间等你。”
他最后看了一眼姜保宁,随即转身,玄色披风划过一个利落的弧度,大步流星地朝外走去。
情客垂眸,专注地为姜保宁挽发,动作轻柔而利落。
姜保宁坐在梳妆台前,任由情客摆弄,目光却透过菱花镜她撇撇嘴,小声嘟囔了一句:“凶什么凶……”
姜晏珩穿过连接内室与花厅的月洞门,来到外间。
这里陈设清雅,临窗一张紫檀木罗汉榻,旁边是书架和茶案。
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进来,比内室明亮许多,空气里弥漫着新沏的茶香,是情客方才进来前吩咐小丫鬟备下的。
他只是走到窗边,抬手推开了半扇窗棂,让带着庭院花草气息的清新空气涌入,他微微阖眼,深吸一口气,连日奔波的疲惫感如同潮水般涌上四肢百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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