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今早收到的斥候密报:山脚下的乌鸦徽章,不是大耳怪的,倒像是某种秘会的标记。
而眼前这个藏头露尾的魔法师,让他后颈泛起细微的刺痛。
为什么选尼根?他突然问,银狮被大公包年,铁砧元气大伤,可黑翼这样的团,该有更阔绰的雇主。
克丽丝笑了,嘴角扬起的弧度恰好显得真诚:尼根在崛起。她指了指城墙上的三头狼纹章,三个月前,您的商队能引来南边丝绸;上个月,您的铁矿让三个小领主结盟。
佣兵团要找的,是有潜力的雇主——毕竟,跟着新崛起的领主,比给老贵族当看门狗有奔头。
费南德的瞳孔微微收缩。
这番话像把精准的匕首,刚好刺中他最隐秘的骄傲。
可他没让情绪流露,只是垂眼盯着克丽丝的靴子——皮靴边缘沾着新鲜的泥点,颜色发灰,和尼根城外的黄土不同,倒像是灰堡城附近的黏土。
你们从灰堡来?他问。
路过。克丽丝答得干脆,听说尼根招兵,就绕了段路。
费南德的手指又开始摩挲银戒。
灰堡城是北境大公的属地,三日后大公和铁脊侯爵就要在那里会盟。
黑翼早不来晚不来,偏在这节骨眼上出现,时间点太巧了。
黑翼的名气......他拖长了声音,在佣兵行会的榜单上,你们排第几?
刚成立的新团,排不上号。
这句话像块冰砸进费南德的胃里。
他抬头时,克丽丝正歪着头看他,琥珀色的眼睛里带着点狡黠:巨魔战前,我们叫,折了旗才改的名。她摊开手,所以严格算起来,黑翼确实是新团。
费南德笑了,笑得很温和:有意思。
这样吧,今晚在领主大厅设宴,我要和克丽丝团长、里昂副团长好好聊聊。他转身走向观礼台,披风在身后扬起,卫队长,带他们去驿站休息,把最好的马厩腾出来——黑翼的战马,可比之前那些地痞的驴子金贵多了。
没人看见,他走回大厅时,指节在门框上掐出了白印。
老管家捧着热毛巾迎上来,他却摆了摆手,盯着案头的斥候密报发呆。山脚下发现乌鸦徽章的字迹在眼前模糊,和克丽丝皮靴上的灰泥、里昂指尖的蓝光重叠在一起。
窗外,黑翼的佣兵正在整理行装。
那个原铁脊侯爵的百夫长,正蹲在地上教新兵打绳结,动作熟练得像刻在骨头里。
费南德突然想起,铁脊侯爵最擅长的,就是用秘会渗透小领地——而秘会的标记,正是一只衔着钥匙的乌鸦。
他摸出银戒,戒面的三枚钥匙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今晚的宴席,怕是要比麦田里的陷阱更危险。
夕阳将驿站的木墙染成蜜色时,克丽丝正蹲在马厩前擦拭长剑。
皮条缠裹的剑柄在她掌心摩挲出熟悉的温度,剑刃映着晚霞,把她琥珀色的眼睛衬得像两块熔金。
里昂靠在廊柱上,灰袍下的手指轻叩石墙,每一下都带起细微的风,将落在窗台上的灰尘卷成螺旋——这是他缓解焦躁的老习惯,克丽丝太清楚了。
副团长,别玩灰了。她头也不抬,被领主的人看见,又要多生怀疑。
里昂的手指顿住,风旋地散作星尘:你倒沉得住气。
那小子的眼神像把淬毒的刀,从校场盯到驿站。
克丽丝用鹿皮擦过剑脊最后一道血槽:盯紧了才好。
他越谨慎,越说明尼根不是软柿子——我们要的就是硬骨头。她站起身,剑入鞘时发出清越的嗡鸣,再说了......她瞥向里昂腰间的魔法袋,袋口露出半卷羊皮纸,边角印着模糊的乌鸦纹路,你藏的那东西,够他怀疑三回。
里昂没接话。
远处传来马蹄声,两人同时抬头。
费南德的黑马踏碎夕阳而来,卫队长骑在左侧,腰间刀柄的红绸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驿站的伙计慌慌张张跑出来,却被费南德抬手止住——领主翻身下马时,锁子甲在暮色里泛着冷光,正是上午校场上那副。
克丽丝团长。费南德的声音像裹了糖的铁,本想等晚宴再叙,可突然想起件要紧事。他扫过马厩里的黑翼战马,鬃毛梳得整整齐齐,马蹄铁闪着新打的银光,贵团的战马,是从灰堡城买的?
克丽丝的睫毛轻颤:路过灰堡时换了批脚力,那边的马市......
灰堡的黏土。费南德打断她,从怀里摸出个羊皮小袋,倒出些深灰色的泥渣,这是我今早让仆从从灰堡边境挖的。他蹲下身,指尖蘸了蘸克丽丝皮靴边缘的泥点,您靴底的泥,和这颜色、触感分毫不差。
里昂的呼吸声突然粗重。
克丽丝却笑了,弯腰拾起块碎石在地上画了条线:灰堡到尼根,必经石子河。
河两岸的黏土,北边是灰,南边是褐——您看。她用石子戳了戳自己靴底,泥点里混着细沙,是石子河南岸的河滩土。
灰堡的黏土黏手,可这......她捏起一点搓开,松脆得能指缝里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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