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勒盯着那碗水看了许久,忽然把手里的酒碗往地上一摔,酒液溅了一地:“好!我信你一次!明日全军坚守不出,谁也不许擅自出兵!”
部将们都松了口气,纷纷拱手:“将军英明!”
佛图澄站起身,道:“将军能听进贫僧的话,是弟兄们的福气。贫僧还有一事相求——军中的僧人,都是为了避祸才来投奔,将军若是能饶他们一命,让他们在营中传法,既能安抚士兵们的人心,也能积一份善德。”
石勒想起自己早年杀过不少僧人,心里竟有了几分愧疚。他点了点头:“好!从今天起,军中不许再杀僧人,你可以在营中建一座临时的佛堂,想信佛的士兵,都可以去听你讲经。”
佛图澄合十道谢,退出了中军帐。郭黑略送他回营帐的路上,忍不住问:“大师,您方才那莲花,真是佛法显灵吗?”
佛图澄笑了笑:“哪有什么显灵?不过是贫僧早年在西域学的一点小技巧。香灰里混了一点西域的草药,遇水会凝结,再借着诵经时的气息,让水面旋转,自然就能形成莲花的形状。我只是想让将军相信,凡事都有转机,不必一味用强。”
郭黑略恍然大悟,对佛图澄更敬佩了:“大师这是用心良苦啊!”
第二天清晨,天果然下起了大雨。豆大的雨点砸在帐篷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营外的道路很快变得泥泞不堪。石勒站在帐门口,看着瓢泼大雨,想起佛图澄的话,心里不由得一阵后怕——若是昨天真的出兵了,士兵们在泥水里行军,肯定会被东晋的军队伏击,到时候后果不堪设想。
他让人把佛图澄请来,亲自给佛图澄倒了碗热茶:“大师,我服了。以前我总觉得,乱世之中,只有刀枪才能说话,现在才知道,有时候,一颗慈悲心比一把刀更有用。”
佛图澄接过热茶,道:“将军能明白这一点,便是苍生之福。刀枪能打下天下,却不能守住天下。只有让士兵们知道,将军不仅会打仗,更会护着他们,护着百姓,他们才会真心跟着将军。”
石勒点了点头,忽然站起身,对着佛图澄行了个礼:“大师,往后军中的事,还请您多指点。我石勒发誓,从今往后,不再滥杀无辜,若是打下城池,定要让百姓们有饭吃,有房住。”
那天之后,石勒果然变了。他不再酗酒,也不再随便发脾气,还让佛图澄在营中建了一座临时佛堂,每天都抽时间去听佛图澄讲经。士兵们见将军变了,士气也渐渐高涨起来,原本焦躁的氛围,慢慢被平静取代。
佛图澄站在佛堂前,看着士兵们排队进佛堂祈福,脸上露出了笑容。他知道,自己这一步走对了——改变一个石勒,或许不能立刻结束乱世,但至少能让葛陂的士兵们少一分戾气,多一分善念。就像老方丈说的,“善念如星火,只要有人点燃,就能照亮黑暗”。
有时候,最强大的力量不是刀枪,而是人心。当一个人的戾气被化解,当一群人的善念被唤醒,再黑暗的乱世,也会透出一丝光明。佛图澄知道,这光明还很微弱,但只要他坚持下去,总有一天,这光明会照亮整个中原。
3、佛图澄:神通渡劫
葛陂军营的临时佛堂,是用三顶军帐拼起来的。佛图澄把自己带来的经卷整齐地摆在案上,帐帘外挂着那只黄铜铃,风一吹,铃音就顺着帐缝飘进来,混着士兵们低声的诵经声,成了营中最安稳的声音。自从上次“青莲显灵”后,石勒对佛图澄多了几分敬重,不仅允许他传法,还特意让人给佛堂送来棉垫和油灯——怕夜里讲经时,老和尚冻着。
这日清晨,佛图澄刚做完早课,帐帘就被轻轻掀开。一个年轻士兵抱着胳膊,脸色发白地站在门口,嘴唇哆嗦着:“大师,您、您能去看看我同乡吗?他昨天还好好的,今天一早突然浑身发烫,说胡话,军医来看过,也没查出是什么病。”
佛图澄跟着士兵往西边的营帐走,一路上碰到好几个神色慌张的士兵,都是往军医帐那边跑的。到了营帐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压抑的咳嗽声。掀帘进去,只见三个士兵躺在草铺上,盖着厚厚的毯子,却还是瑟瑟发抖,额头烫得能烙饼。军医蹲在旁边,手里攥着草药,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这病来得怪,像是染了时疫,可我配的药喝下去,一点用都没有。”
佛图澄走到草铺前,伸出手,轻轻搭在一个士兵的手腕上。士兵的脉搏又快又乱,像要跳出来似的。他又掀开士兵的衣襟,见胸口起了几个红色的疹子,密密麻麻的。“这不是普通的时疫,是被湿地里的毒虫咬了。”佛图澄站起身,对军医说,“军营靠近葛陂湖,连日下雨,湖边的草丛里藏着毒蠓,咬了人就会发热出疹,若不及时治,会伤了五脏。”
军医愣了愣:“可我从来没见过这种毒蠓,也不知道用什么药治啊。”
“贫僧知道一种草药,能解这毒。”佛图澄道,“你让人跟我来,去湖边的矮坡上采,叶子像锯齿,开着小白花的就是。再备些净水,要烧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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