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一白盯着陈皮的脚下。
随着皮匠一步步走过骨环,那坚硬的石阶表面竟然像面团一样隆起,缓缓拱出了一个人形的轮廓。
那轮廓没有五官,却在这个死寂的空间里做出了一个双臂虚抱的动作——那是阿朵平日里习惯性的站姿。
这里的冤魂,把陈皮认成了阿朵?
或者说,它们在本能地模仿在场唯一的“圣童”。
吴九斤是个聋子,听不见这里的任何声音,这反而让他成了受影响最小的人。
这老更夫从背篓里掏出一面蒙着黑狗皮的哑鼓,轻轻放在了骨语阵的中央。
他没用鼓槌,而是面无表情地拔出腰间的杀猪刀,对着自己右脚小拇指狠狠一削。
一截断指落地,鲜血瞬间溅在鼓面上。
顾一白眼皮一跳。
没有鼓声。
但那一圈原本用来断契的石灰粉,突然像是被风吹皱的水面,荡开了一圈圈肉眼可见的潮湿纹路。
那纹路极其规律,一波推着一波,虽然听不见,但顾一白感觉耳膜都在随着那纹路的扩散而隐隐作痛。
蓝阿公盯着地上的波纹,立刻从怀里掏出几个泥丸。
那是之前烧誓墙留下的灰,混了送葬时搜集的“母亲泪”。
老头把泥丸沿着波纹的间距摆好。
也就过了三息的功夫,泥丸表面裂开了细密的纹路。
那些裂纹不是乱炸的,而是蜿蜒曲折,最后竟然拼凑出了一行歪歪扭扭的小字,像是刚学字的孩子用指甲抠出来的:
“要名字……不要名。”
顾一白心中一动。
它们不是要成名成圣,它们只是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名字,哪怕是猫狗一样的贱名,只要能证明来过这世上一遭。
阿朵显然也看懂了。
她从顾一白手里拿过那片雷击枣木,指尖用力,木屑纷飞。
她在木片上刻下了三个字:“我听得到。”
随后,她蹲下身,将木片轻轻按进那个满是血腥气的哑鼓中央。
异变突生。
木片刚一接触鼓面上的血迹,就像是冰块丢进了滚水,瞬间消融不见。
紧接着,哑鼓下方的台阶裂开了一道缝,一根乳白色的、像是人类气管一样的软管缓缓探了出来。
那管子还在微微搏动,仿佛里面正有气流通过。
管口处裂开一丝缝隙,没有声音,却吐出了一滴晶莹剔透的液体。
液体落地,没有渗入石阶,而是迅速铺开,凝固成了一面只有巴掌大小的镜子。
顾一白低头看去,瞳孔骤然收缩。
镜子里映出的不是阿朵,也不是这个阴森的地下洞穴。
那是一条漆黑的甬道尽头,一个穿着长衫的背影正站在那里,手里举着火折子,似乎正想伸手去触碰前方的虚无。
那个背影,是顾一白自己。
陈皮下意识地凑近了些,想看个仔细。
他小腿上的那些寄生嘴唇突然像是闻到了什么腥味,疯狂地蠕动起来,甚至有几张嘴已经张开,露出了里面猩红的嫩肉。
镜子里的“顾一白”仿佛感应到了什么,猛地回过头来。
那张脸上满是惊恐,嘴巴大张,拼命地做着口型。
虽然没有声音,但顾一白读懂了那个口型。
那是两个字:“快退!”
就在这一瞬间,那根乳白色的气管剧烈地抽搐起来,噗的一声,喷出了无数黑色的絮状丝线。
那些丝线快得像活物,眨眼间就缠住了离得最近的一块招娣碎骨,嗖的一下拖进了地下的裂缝里。
铁秤婆眼疾手快,手里两根银针飞出,精准地斩断了半空中的几缕黑丝。
然而,被切断的黑丝落在地上,并没有死去。
它们在接触地面的瞬间扎根,顶端噗噗几声,裂开了一道道口子,迅速长成了一张张只有指甲盖大小、却长满了细碎尖牙的小嘴。
那些小嘴齐齐对着天空张开,像是在等待投喂的雏鸟,又像是在酝酿一场足以震碎耳膜的尖啸。
铁秤婆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她看了一眼四周越来越多的黑丝和小嘴,干枯的手掌猛地攥紧了那把用来缝尸的银剪刀,另一只手则从怀里摸出了一个小巧的便携式行军炉。
老太太那双看过无数死人的眼睛里,透出一股子狠劲。
她抬头看向众人,虽然不能说话,但那眼神里的意思再明白不过:
既然这里张嘴就要命,那就把耳朵先废了。
铁秤婆做事从不拖泥带水。
行军炉那点蓝幽幽的火苗子舔着银剪刀的刃口,也没见怎么大动干戈,那平日里剪死人衣裳的利器就化成了一滩亮晶晶的银水。
老太太从布包里摸出个只有指头肚大的陶范,把银水往里一倒,再往冷水里一淬,嘶啦一声,白烟冒起。
几根银针便成了扁平带钩的小刀,看着不像救人的物件,倒像是刑具。
顾一白坐在最外侧,看着铁秤婆拽过陈皮的耳朵。
老太太手底下的劲儿大,陈皮龇牙咧嘴想叫,被阿朵一眼瞪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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