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把那份原始记录藏在自家老宅的墙缝里,一藏就是十年。调离法医岗的日子里,他没少被穿小鞋,评优评先没他的份,甚至有人散布谣言,说他收了黑钱,故意制造假证据。他没解释,也没抱怨,只是日复一日地整理案卷,暗地里收集王启山和赵立群的黑料,像一头蛰伏的狼,等着反击的时机。
他见过太多体制内的妥协,见过太多真相被掩盖,可玥玥的样子,总在深夜闯进他的梦里——孩子躺在解剖台上,睁着眼睛,像在问他:为什么不把我的伤记下来?为什么不让他们知道,我不是意外死的?
这份愧疚,成了他心里最硬的刺。后来他重回法医岗,经手每一起案子,都要用红墨水把所有异常标注得清清楚楚,哪怕因此得罪人,哪怕被停职调查,也从没松过手。他知道,自己执着的不是一份份尸检报告,而是十年前没能为玥玥守住的那点真相,是被赵立群掐灭的那抹红。
思绪拉回现实,沈砚低头看着玥玥的涂鸦本,塑封袋里的红色蜡笔屑,沾在了他的指腹上。他轻轻翻开涂鸦本,里面画着很多画:有笑脸的太阳,有长着翅膀的小鸟,还有一个穿着警服的小人,旁边用歪歪扭扭的字写着“警察叔叔救我”。翻到最后一页,是一片杂乱的红色蜡笔痕迹,像血,也像他当年没来得及落下的红墨水。
“十年前,我被调离法医岗,所有人都以为我认怂了。”沈砚的声音打破了安全屋的寂静,陆时和林辰都看过来,他的目光落在那片红色痕迹上,眼底是翻涌的情绪,“可我没忘,我每天都在等,等一个能把真相说出来的机会。我被停职,被诬陷,都不怕,怕的是玥玥的伤,永远被埋在那张被篡改的报告里,怕那些伤害她的人,永远逍遥法外。”
陆时想起沈砚此前为了查案,不惜顶撞上级,不惜违规调取证物,原来这些“偏执”的背后,是十年未释怀的执念。他走到沈砚身边,看着涂鸦本上的红色痕迹,轻声说:“沈法医,我父亲说,他把希望寄托在你这个‘不怕事’的法医身上,他没看错。”
“陆队当年,也不容易。”沈砚合上涂鸦本,把塑封袋小心收好,“他篡改案卷,是为了护你,却偷偷给我递线索,用他的方式,守住了真相的火种。我们都一样,被困在十年前的那个雨天,困在玥玥没说出口的求救里。”
林辰靠在墙边,指尖摩挲着下巴,沉默了许久,开口道:“我杀了王启山和赵立群,有人说我是私刑,是违法。可我见过玥玥被关在地下室的样子,见过她身上的伤,比沈法医在尸检台上看到的,还要重。体制给不了她公道,我只能用我的方式,让那些人付出代价。”
沈砚看向林辰,这个以暴制暴的复仇者,与他这个死守程序正义的法医,看似站在对立面,却都源于对同一个真相的执念。他想起十年前,赵立群说他“不懂分寸”,想起这些年,体制内的条条框框,总在试图磨平他的棱角,可他始终记得师傅的话:红墨水落下去,就再也擦不掉了。真相也是如此,哪怕被掩盖十年,也总会有见光的一天。
安全屋的窗外,天快亮了,林间的雾气散了些,晨光透过窗户,落在玥玥的涂鸦本上,那片红色的蜡笔痕迹,在光里像一团小小的火焰。沈砚攥紧了拳头,心里的执念,从未像此刻这般清晰——他要洗清自己的污名,不是为了重回体制的怀抱,而是为了让十年前没能落下的红墨水,终于能堂堂正正地,落在真相之上。
他知道,接下来的路不好走,体制内的阻力,权贵的反扑,都在等着他们。可他不再是十年前那个孤立无援的法医,身边有陆时,有林辰,有那些同样渴望正义的人。他们或许立场不同,方式不同,却都朝着同一个方向——让那些被掩盖的伤,被忽视的痛,都被看见,被铭记,被偿还。
电子钟的滴答声里,晨光漫过桌面,落在沈砚的指尖,那抹红色的蜡笔屑,像一颗钉子,钉在了他的记忆里,也钉在了这场关于正义与真相的较量里。他知道,这场仗,必须赢,不仅是为了玥玥,为了陆明,也为了十年前,那个在法医室里,攥着红墨水笔,不肯低头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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