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再次漫上安全屋的窗棂时,林间的鸟鸣早已沉寂,只剩电子钟的滴答声,在堆满证物的空间里,敲出规整的节奏。白日里透进来的晨光彻底褪去,折叠桌上亮着两盏应急台灯,暖白的光线下,摊开的是十年间散落的真相碎片——张野的讯问笔录被压在最下层,边缘被反复翻阅磨得卷边;玥玥的涂鸦本立在证物袋里,红色蜡笔痕迹在灯光下刺目;陆明那封未寄出的举报信,被塑封好摆在中央,信纸边缘的水渍,在光里像一道未干的泪;而林辰交出的U盘,正插在笔记本电脑上,屏幕亮着加密界面,等待解锁的涂鸦密码,像一把通往核心真相的钥匙。
陆时脱掉外套,搭在椅背上,袖口挽到小臂,露出腕上磨得发亮的警表。他手里攥着一支红色记号笔,正是沈砚十年前没能落下的那种红,此刻正俯身对着摊开的白板,一笔一划标注时间线:2015年秋,玥玥坠楼,陆明篡改案卷,沈砚被调离法医岗;2016年,张野因女儿被要挟,被迫为权贵传递消息;2020年,林辰开始暗中收集选童计划线索;2025年春,孤儿院终极对决,17个孩子被解救,王启山、赵立群伏法;2025年秋,权贵灭口指令被截获,林辰交出加密名单……
“张野的笔录里提到,2018年他曾亲眼看到,省发改委的高建明,和王启山在私人会所密谈,当时桌上摆着选童计划的资金流水,标注着‘慈善捐赠’,实则是拐卖儿童的利益分成。”沈砚的声音打破寂静,他正蹲在防爆证物箱旁,将张野提供的恐吓物证——一枚刻着高建明名字缩写的金属徽章,与笔录里的描述核对,“这枚徽章的材质、刻字风格,和高建明公开场合佩戴的配饰完全一致,能佐证张野的证词,也能把高建明和选童计划的资金链绑在一起。”
陆时抬眼,将“高建明”三个字用红笔圈在白板上,与“资金链”三个字连上线:“还有市公安局原副局长李建军,赵立群的直接上级,当年正是他签发了调令,把你调离法医岗,也是他给陆明施压,逼他篡改案卷。陆父的举报信里,虽然没直接提李建军的名字,但‘市局高层’的指向,结合当年的人事记录,只能是他。”
沈砚点头,将陆明的举报信复印件推到陆时面前,指尖点在“被赵立群以我儿子陆时的安全相要挟”这句话旁:“赵立群只是执行者,背后是李建军的授意。我们截获的灭口指令,加密溯源后,最终指向的IP地址,就在李建军现任的省安保协会办公室,这是直接的电子物证。”
两人的目光,同时落在笔记本电脑屏幕上。陆时按林辰提供的线索,将17个孩子的涂鸦符号一一输入加密界面——第一个孩子画的太阳,对应数字“8”;第二个孩子画的小鸟,对应数字“3”;第三个孩子画的铃铛,对应数字“7”……指尖敲在键盘上,每一下都像敲在十年的黑暗里,随着最后一个符号输入完毕,屏幕上的加密界面应声解锁,弹出一个名为“救赎清单”的文件夹。
文件夹里,是林辰十年间整理的所有线索:除了高建明、李建军,还有省民政厅的周慧敏——选童计划的名义发起人,负责为拐卖儿童伪造“孤儿身份”,让整个犯罪链条披上“慈善”的外衣。每一个名字后面,都附着详细的罪行记录:高建明的资金流水截图,标注着每一笔流向王启山账户的赃款;李建军的通话录音,里面是他指使赵立群篡改尸检报告的原话;周慧敏签署的虚假孤儿身份文件,盖着民政厅的公章,却没有任何合法的审批记录。
“这三个人,就是核心。”陆时指着白板上被红笔圈出的三个名字,声音沉得像浸了水,“高建明管钱,李建军管权,周慧敏管身份伪造,三人形成铁三角,撑起了选童计划的整个保护伞。王启山和赵立群,不过是他们抛出来的棋子。”
沈砚将林辰找到的、陆明藏在老家地窖里的黑料——一叠李建军收受贿赂的银行转账凭证,与U盘里的记录核对,指尖划过泛黄的凭证纸,眼底是翻涌的情绪:“陆队当年藏这些,就是等着有人能把这些碎片拼起来。现在,人证有张野、林辰;物证有徽章、转账凭证、电子指令;书证有举报信、虚假文件、尸检原始记录……证据链彻底闭环了。”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两人几乎没合眼,将所有证据按“人物-罪行-证据”的逻辑,整理成完整的立案申请材料。陆时负责梳理侦查证据,将时间线、人物关联、作案动机一一对应;沈砚负责核验法医物证和电子证据,确保每一份尸检记录、每一条电子溯源,都精准无误,经得起任何形式的质证。
安全屋的空气里,混着纸张的油墨味、证物袋的塑料味,还有两人手边早已凉透的速溶咖啡味。陆时的指尖被纸张割出细小的伤口,渗出血珠,他随手用纸巾擦了擦,继续在立案申请上签字;沈砚的眼镜滑到鼻尖,他推了推,目光依旧钉在屏幕上,核对周慧敏的虚假文件编号,确保每一个数字都与民政厅的备案记录对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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