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陈这才醒过神,手忙脚乱地从随身包袱里扯出一截结实的麻绳。俩人合伙,费了牛劲,才把这东西的手脚捆死,尤其那两只不停抓挠的手。就算捆瓷实了,它还在地上像离了水的鱼一样扭,喉咙里不停挤出那种不是人声的嘶叫。
暂时是摁住了,可林宇心里头那层冰更厚了。这东西的“活泛”劲儿,比王顺那样的死人大得多,好像还留了点动弹的本事,甚至能应对外头的动静,可“人”那样儿是全丢了。像是一具被那“啃食”劲儿催着的、还能活动的空壳子。
他喘着粗气,示意小陈躲远点,自己小心凑过去,想瞅瞅这人的脸,兴许能认出是谁。可等他凑近那碎了的呼吸罩,整个人像被雷劈了,僵在那儿动弹不得。
罩子底下,那张半掩着的青灰脸……虽说被啃得走了样,可大概的轮廓、左眉毛边上那道眼熟的旧疤……他认得!
是盐井的工人!大概个把月前,盐井那边报上来,说有个叫“周三”的年轻盐工,自个儿去检修一口偏远的旧卤水井时不见了,找了好几天没影儿,以为是掉废井里了或是撞上野兽了,最后只能按没了处理。
周三咋会在这儿?!还成了这副鬼样子?!
林宇脑子转得飞快。个把月前……正是“啃食”的迹象刚开始在各地冒头、可还没让人足够当心的时候。周三修的那口旧卤水井,地方偏,难道……那儿也有一条藏着的、细细的光脉支流?或者更糟,那儿有另一个还没被发现的、小号的“毒”窝子?周三检修的时候,没留神碰上了厉害的“啃食”劲儿,变成了这样?然后他……就凭着点本能,或者叫那“啃食”劲儿撑着,没头没脑地乱走,最后竟也钻进了这“哑泽”深处?
他想起旧世界那本记录里提的,“蚀七”会对有能量的地儿“凑过去”,还会点儿“将就”。眼前这具“活尸”,会不会就是那“啃食”劲儿在人身上“将就”了之后,弄出来的一个可怜的、能活动的“壳子”?
正心乱如麻,地上那个“周三”突然不挣了。那对浑浊的眼珠子,直勾勾地“望”着林宇这边,然后,极慢极慢地,咧开了乌黑的嘴皮子,露出一个僵硬、邪性、让人后脊梁发凉的“笑”。被捆死的喉咙里,挤出了几个碎得不成调、可勉强能听出来的字音:
“网……疼……吃……光……”
说完这几个字,它眼里最后那点微光彻底灭了,整个身子像一下子被抽走了所有支撑,彻底瘫软下去,皮下的黑纹也不动了,颜色好像冻成了永久的印子。这回,是真“死”透了。
林宇一屁股坐在地上,冷汗把后背全打湿了。刚才那一出,比啥直接的撕咬都更让他心里发毛。
这东西……在最后那一下,好像找回了一丝丝短得可怜、糊得厉害的“明白”?还是那“啃食”劲儿装出来的某种传信儿?“网疼”,是说能量网在难受?“吃光”,是它的本性,还是说它在照着啥“吩咐”办?
他猛然想起怀里那本旧记录。“蚀七”跟“源海”(网)在底下勾连着,能借着网传信儿或者偷能量……难道,眼前这具“活尸”,不光是叫“啃食”祸害了,在某种意思上,也成了那“啃食”劲儿去感觉网、甚至传话的“触角”或者“点儿”?
要是这样,那伙在石头缝边鼓捣的神秘人,他们想干的,怕是更吓人了。
他站起身,看着地上周三彻底没了动静的壳子,心里沉得像压了块大石头。这不再是一具简单的尸首,是个血淋淋的警钟,一个活生生(或者说以前活生生)的证儿,显出来这场“啃食”的祸事,是咋一步一步把活人变成不是人的家什。
雾,还浓得化不开。可前头的道儿,看着比这雾更黑、更悬。他们不单是在跟一股看不见的“毒”较劲,更可能得对付一群被毒拿住、已经成了行尸走肉的“以前的伴儿”。而他们自个儿,稍不留神,没准儿也是这下场。
“走,”林宇嗓子哑得厉害,扶起吓软了腿的小陈,又看了一眼石头底下昏着的栓子,“这儿不能待了。带上栓子,咱们得蹽出这片雾去。这东西能摸来,别的……也能。”
他最后瞅了一眼周三的壳子,从对方破烂的衣兜里,摸出一块几乎被泥垢糊死的盐井工牌,蹭干净,小心揣好。然后,头也不回地,架起栓子,朝着“哑巴石”引着的、那微弱“动弹”感传来的方向,再一次扎进了浓雾里。
身后,那具曾经的盐工周三,静静地躺在冰冷的石头地上,皮上蛛网似的黑印子,在雾气弥漫的昏沉天光里,显得格外扎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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