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望着梅树顶端未枯的那几朵红梅,它们正微微发颤,像是在应和她的话。
有些真相,总得有人去揭开。子时三刻,月盘被蚀成暗红的月牙,像滴凝固在天幕的血。
苏蘅跪在梅树下,膝头的青石板浸着夜露,凉得刺骨。
陆无尘站在五步外,白须被风掀起,手中掐着镇灵诀,声音发颤:“老夫替你守着三魂七魄,若见你识海有黑雾漫上来,立刻以清铃破阵——”
“够了。”苏蘅打断他,指尖抚过并蒂莲残佩,残佩在掌心发烫,纹路里的青光像活了般窜上她手腕。
她闭眼深呼吸,藤蔓从袖中涌出,根须扎进梅树斑驳的树皮,与根系里那团乱麻般的灵脉缓缓缠绕。
共生共鸣之法,是将自身灵力化作丝线,与目标植物的灵脉编织成网。
这网既能牵引出植物的记忆,也可能被记忆中的怨气反噬——陆无尘说,百年前有灵植师试过,最后疯得只会啃食树叶。
可苏蘅能感觉到,梅树的哀伤正在啃噬她的心脏。
那哀伤里裹着未寄出的信,未圆的诺,未合眼的恨,像块烧红的铁,烫得她喉间发腥。
意识突然下沉。
她坠入一片黑暗,却不是完全的黑——无数银亮的光脉在脚下蔓延,像梅树根系的投影。远处有团暖黄的光,她踉跄着跑过去,光里浮现出画面:
素衣女子立在雪地里,发间没有珠钗,只别了朵半开的红梅。
她抬手轻抚梅枝,指节泛着青,像是冻了很久,可眼里的温度烫得惊人。“阿砚,你说等北疆战事平了,便陪我看这梅树开三百回花。”她对着空无一人的雪夜说话,声音轻得像叹息,“可我等不到第三回了......”
苏蘅想看清她的脸,可画面突然扭曲。
女子的身影开始消散,像被风吹散的梅瓣,只余下最后一句破碎的话:“那符......别让......”
“等等!”苏蘅扑过去,指尖触到的只有冰凉的风。
黑暗突然翻涌,无数血珠从光脉里渗出,滴在她手背上,烫得她尖叫着睁眼。
“咳!”她捂住嘴,指缝间渗出血丝。
梅树的枝干在头顶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原本暗红的花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焦黑,像被撒了层灰烬。
更让她寒毛倒竖的是——梅树根部的泥土里,正渗出一缕缕青黑色的雾气,像无数细蛇,顺着她的藤蔓往袖中钻。
“幽冥花种!”她猛得抽回藤蔓,青藤表面已经泛起黑斑,散发出腐肉混着苦梅的腥气。
她扯下腰间的帕子裹住手,蹲下身扒开表层泥土——符纸的边角露了出来,用婴孩指骨磨粉画的咒文还泛着幽光,下面压着半截带血的指甲。
“是怨骨符。”她嗓音发紧,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用活人怨气养的符,专门引幽冥花种啃食植物灵脉......谁这么恨这株梅树?”
“或许不是恨梅树。”低沉的男声从身后传来。
苏蘅惊得转身,月光下,萧砚立在月洞门边,玄色大氅被风卷起,腰间的玉牌撞出清响。
他手中提着盏八角宫灯,暖光映得他眉峰更冷,“是恨这梅树守护的人。”
他走近时,苏蘅闻到淡淡的硝烟味——他刚从演武场过来,甲胄还没卸完,肩甲上沾着草屑。“暗卫来报,御苑的巡夜侍卫被下了迷香。”他蹲下来看那符纸,指节擦过泥土时顿了顿,“这指甲......是我母妃的。”
苏蘅瞳孔骤缩。萧砚母妃的事她听过些片段:二十年前北疆大捷,老王爷要封她为侧妃,她却在梅树下自缢了,只留封绝笔说“身染脏疾,不配入府”。
可此刻这截指甲上的丹蔻,与她在梅树记忆里看见的银簪女子,分明是同一种颜色。
“她当年说,这梅树会替她守着王府的真心。”萧砚伸手碰了碰梅树粗糙的树皮,像在碰什么易碎的东西,“现在梅树病了,说明......”
“说明有人怕它说出真相。”苏蘅接口,残佩在袖中烫得厉害,“刚才在根系世界,我看见个素衣女子,她好像想说什么......”
“是她。”萧砚突然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帕子传过来,“我母妃生前最爱的就是素衣,她说红妆是给别人看的,素衣才是穿给......”他喉结动了动,没说完,“再试一次。”
“什么?”
“共生共鸣。”萧砚从腰间解下块玄铁令牌,拍在她掌心,“这是镇北王府的护心令,能挡三次阴祟反噬。我守着你,陆老头守着魂,你放心往里钻。”
梅树突然发出“咔”的一声。
苏蘅抬头,看见最顶端那朵未枯的红梅正在裂开,花瓣间渗出青黑色的液体,像在流血。
残佩的青光突然暴涨,照得整株梅树的影子都在扭曲,她听见识海里有个沙哑的声音在喊:“他等了你三百年......”
“今夜必须查个明白。”苏蘅将护心令塞进衣襟,藤蔓再次钻出袖管。
这一回,她没再闭眼,而是望着萧砚的眼睛,“若我醒不过来......”
“你不会。”萧砚抽出腰间的剑,剑尖点地划出个半圆,“我萧砚守过北疆的雪,守过三万将士的命,守个人......不难。”
月蚀的暗红愈发浓烈,梅树的阴影里,青黑色的雾气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汇聚成漩涡。
苏蘅深吸口气,藤蔓与梅树灵脉再次缠绕——这一次,她要顺着那缕阴冷气息,摸到藏在最深处的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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