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雪棠则走到旁边的梧桐树下，折下两根粗细适中的树枝，树枝上还沾着几片未落的枯叶，她轻轻将树枝插在雪人的两侧，当作手臂，又用手指在雪人“身体”上画了一件小小的大衣轮廓，线条流畅又可爱。
“完美！”程筱筱后退几步，叉着腰欣赏她们的杰作——雪人圆圆的脑袋，黑纽扣眼睛，胡萝卜鼻子，树枝手臂，站在雪地里，傻乎乎的又很可爱。她突然灵机一动，蹲下来，又捏了个小小的雪球，比拳头大一点，放在大雪人的背后，只露出半个身子，然后用手指捏出两个小小的黑石子当眼睛，一根细树枝当鼻子。
苏雪棠疑惑地走过来，冰蓝色的眼睛里带着点好奇，看着那个只露出半个身子的小雪人。
程筱筱神秘地眨了眨眼，拉着苏雪棠的手，指着小雪人：“这是小雪人宝宝呀！躲在妈妈后面，怕被风吹到~”
苏雪棠沉默了一会儿，没有说话，只是蹲下身，伸出手，也捏了个更小的雪球——比程筱筱的小雪人还要小，只有鸡蛋那么大，她用指尖捏出两个极小的眼睛，一根细细的草茎当鼻子，然后把这个迷你小雪人放在程筱筱的小雪人旁边，让三个雪人紧紧地挨在一起，像手拉手站着。
程筱筱看着这三个雪人——大雪人、中雪人、小雪人，手拉手站在雪地里，在晨光中投下三个小小的、连在一起的影子，胸口突然涌上一股暖流，像喝了热可可一样，从心口暖到了四肢。她偷偷看向苏雪棠，发现苏雪棠的冰蓝色眼睛里，也盛满了某种柔软的情绪，不再是平日里的清冷，而是像被雪融化的春水，温柔得能溺死人。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但程筱筱知道，苏雪棠和她想的一样——这不仅仅是三个雪人，更是她们心中某种渴望的投射：大雪人是苏雪棠，中雪人是她，小雪人是她们之间的小美好，三个雪人在一起，就是一个小小的家，再也不会孤单。
“雪棠，”程筱筱轻声说，呼出的白气在空中很快消散，声音里带着点小心翼翼的期待，“我们以后每年的初雪，都来堆雪人好不好？每年都多堆一个，堆成一个雪人大家族。”
苏雪棠没有立即回答，只是伸出手，轻轻拂去程筱筱发间的雪花——雪花落在她的黑发上，已经融化了一点，留下小小的水珠。她的指尖在程筱筱的耳畔停留了一秒，带着点微凉的温度，然后轻轻点头，声音很轻，却很坚定：“...嗯。”
这个简单的承诺，比任何华丽的誓言都更让程筱筱安心。她突然扑上去，双手紧紧抱住苏雪棠的腰，脸颊贴在她冰凉的银发上——银发上沾着的雪花融化了，有点凉，却让她觉得无比安心。“最喜欢雪棠了~”她小声说，声音埋在苏雪棠的大衣里，带着点撒娇的意味。
苏雪棠的身体僵了一下，随即慢慢放松下来，伸出手臂，轻轻环住程筱筱的肩膀，将她抱得更紧了些。两人就这样站在初雪中，任由雪花落在发梢、肩头、衣襟上，融化成小小的水珠，又被新的雪花覆盖，仿佛要将这一刻的温暖，永远定格在雪地里。
回程的时候，雪下得小了些，阳光透过云层，洒在雪地上，反射出晶莹的光。程筱筱故意放慢了脚步，双手揣在口袋里，哈着白气，声音拖得长长的：“手冷...雪地里好冷啊...”
苏雪棠侧头看了她一眼——程筱筱手上戴着她的手套，口袋里还塞着暖手宝，怎么可能冷？她明明就是故意的。可苏雪棠还是无奈地笑了笑，拉开自己黑色大衣的口袋，对着程筱筱抬了抬下巴：“...过来。”
程筱筱立刻像只找到热源的小猫，飞快地跑过去，将自己的双手从口袋里抽出来，塞进苏雪棠的大衣口袋里——口袋里很暖，铺着一层柔软的内衬，更让她开心的是，苏雪棠的手也在口袋里，她的手刚伸进去，就被苏雪棠的手轻轻覆住，十指相扣，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手套传来，暖得她指尖都发麻。
“还是冷...”程筱筱得寸进尺，整个人都贴了上去，双手还在口袋里紧紧攥着苏雪棠的手，身体像只树袋熊一样，挂在苏雪棠的胳膊上，脸颊贴在她的大衣上，感受着里面的温度，“要雪棠抱着才不冷。”
苏雪棠轻轻叹了口气，却没有推开她，只是调整了一下步伐，配合着她缓慢的速度，一步一步地往前走。两人就这样像连体婴一样，慢慢走回公寓，身后留下一串交织在一起的脚印——程筱筱的小脚印和苏雪棠的大脚印，在雪地上紧紧挨着，延伸向远方，被新落下的雪花轻轻覆盖，却依旧能看出两人相依的痕迹。
路过教学楼的时候，程筱筱突然停下了脚步，手指着不远处的一棵老槐树，兴奋地喊道：“雪棠，快看！那是什么！”
苏雪棠顺着她的手指望去——那是一棵有几十年树龄的老槐树，昨夜的大风把它的叶子几乎都吹光了，只剩下最高处的一根枝桠上，还挂着一片小小的红叶，此刻正被积雪半掩着，红色的叶片在白雪的映衬下，显得格外鲜艳，红白相间，美得惊心动魄，像雪地里开出的一朵倔强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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