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求知的路径蜿蜒于青岩巷陌,古今的智慧在晨钟暮鼓间碰撞;当历史的尘埃落定于书卷,未来的轮廓便在少年笔端悄然勾勒。在这方寸庭院中,沉淀的不仅是学问,更是几段交织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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禄国公府内那场由九岁稚童主导的“新学”启蒙,余波尚未完全平息,一封来自青岩镇的信,便将周廷玉从自家书房的“讲台”,拉到了另一位真正大儒的门下。信使是黄昏时分抵达的,风尘仆仆,带来的不仅是一封信,还有程济先生亲笔注释的几卷《孟子》和《春秋胡氏传》,沉甸甸的,预示着接下来日子的分量。
“玉儿,程先生来信了。”刘青将一封字迹力透纸背的信函轻轻放在儿子堆满书卷、草稿以及各种奇奇怪怪矿石标本的案头,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轻松,也有一丝难以完全掩饰的担忧。周廷玉在府中“授课”虽成效显着,连宝庆公主都颇有兴致地参与了几天,却也让她这做母亲的时常心惊于儿子的“标新立异”,生怕他过于跳脱,失了读书人的稳重。如今有程济这样的正经大儒、帝师级人物接手教导,她心下稍安,却又忍不住牵挂儿子离家在外的饮食起居。
廷玉放下手中那支自己设计、让工匠特制的,可以夹住细炭条书写的“铅笔”,展开那封带着淡淡墨香和旅途尘嚣的信笺。程济(承继)的字迹一如既往的沉稳内敛,开篇照例是对他近期学业,尤其是府试案首的嘉许,但笔锋很快转入正题,言辞恳切而严格:“……然学问之道,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青岩地僻,山水清幽,可暂避俗务纷扰,潜心向学。于经史子集之微言大义,时务策论之经纬方略,老朽或可稍加点拨,以固根基,以广见识……望贤侄不吝移步,前来小住切磋,以期院试折桂,更进一步。‘业精于勤,荒于嬉;行成于思,毁于随。’ 望贤侄慎之勉之。”
“得,高考冲刺集训班开课通知到了,还是封闭式管理的那种。” 廷玉心下明了,甚至有点期待。这种高强度的、目标明确的学习状态,让他恍惚间回到了前世备战高考的那段纯粹时光。面上,他却是一片恭谨,对刘青道:“母亲,程先生盛情相邀,学问上能得他亲自指点,机会难得。院试在即,儿子也想寻个清净地方,静心备考,查漏补缺。”
刘青自然无有不允,即刻与小龙塘老宅的两位老夫人商议。祖母刘瑜(贞静夫人)在佛堂前捻着佛珠,静默片刻后,温婉而坚定地说:“程先生大才,曾为……嗯,是极有学问的人。他肯悉心教导玉儿,是玉儿的造化。‘师者,所以传道授业解惑也。’ 有良师引路,方能行稳致远。让玉儿去吧,多带些人手,衣食住行莫要委屈了。”平祖母奢香夫人(顺德夫人)更显干脆利落,她刚处理完水西送来的一批事务,闻言直接对侍立一旁的杨朝栋吩咐:“朝栋,你亲自去!从七星卫里挑二十个最精干、最机灵的小伙子,要身手好、嘴巴严的!一路上务必确保玉哥儿万无一失!到了青岩,一切听程先生和玉哥儿的安排,但也给老娘把眼睛放亮些!”玄真道长得知后,也特意安排了两名沉稳干练、略通文墨的青阳宗弟子随行,既充护卫,亦备咨询,关键时刻或许还能用宗门渠道传递消息。
于是,行程迅速敲定。随行人员除了形影不离、几乎已成为廷玉左右手的墨璃和武开阳,护卫方面则由杨朝栋率领二十名七星卫精锐,外加两名青阳宗弟子组成。临行前夜,廷玉挑灯夜战,将一份关于“浣玉坊”未来发展、“青螺漆”产业深化推广的详细规划书,连同那套墨璃精心整理抄录、并已加入不少学习心得的《新数记账简明教程》手稿,郑重交给刘青。
“娘,家中产业或可按此规划逐步推进。新记账法,儿子建议先在漱玉坊、瑞草堂等核心产业以及青螺寨试点。‘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此法初看或许繁琐,但熟悉之后,于厘清账目、堵塞漏洞、提升效率大有裨益。陈掌柜是精明人,他若尝到甜头,推广起来不难。”他模仿着前世某位伟人的口吻,却用符合此世语境的话语说出,眼神清澈而笃定。
刘青接过那叠凝聚着儿子心血的纸张,看着他稚气渐脱却已显沉稳的脸庞,心中又是骄傲又是不舍,伸手替他理了理本已十分平整的衣襟,柔声叮嘱:“出门在外,一切小心。学问要紧,身子骨更要紧。听程先生的话,莫要任性妄为,也莫要……过于劳神。”她深知儿子心思重,聪慧也意味着更耗心神,青岩那边还有……那几位特殊人物,局面虽在控制之中,却也让她这知情人难以完全安心。
“儿行千里母担忧,古今皆然。何况我这身体里装着个成年灵魂的‘孩童’。” 廷玉心中暖流涌动,认真点头:“孩儿晓得,母亲放心。程先生是方正君子,学问渊博,孩儿定当用心向学,不负期望。”他顿了顿,压低声音,“青岩那边……孩儿也会谨言慎行,只论学问,不问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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