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粮食之事,你且宽心。”周廷玉将夏雨柔给的瓷瓶推过去,“首批北运粮船会在兖州留下三千石粮,你让云鹤道长持此户部勘合前去支领,莫提我名姓。李彪之事,我已知晓,自会派人留意其动向,你万不可轻举妄动——保全自身,方为第一要务。”
唐赛儿接过瓷瓶,指尖冰凉而微颤:“公子大恩……只是,我这身子,旧疾发作愈频,夜来寒热交攻,痛苦难当,凝神丹……如今效力已大不如前了。外婆临终曾言,玄阴之体,非得纯阳之体调和,方有生机,可我……”语声哽咽,难以续言。
周廷玉沉默片刻缓声道:“玄阴之体并非无药可医,然需寻得特殊的阴阳调和之法,你且在回春堂安心住下,我也在研寻那调和法门——信我,必有解法。”
唐赛儿眼中泪光浮动,重重颔首:“我信公子。”
周廷玉起身:“时辰不早,我需返回商社。你若有任何需用,只管告知此间掌柜,他自会设法通传于我。切记,此事除云鹤道长与你身边这两人,绝不可再令第六人知晓——此乃周家机密,亦是对你的保全。”
离开回春堂时,暮色已浓,秋意萧瑟。周廷玉沿着旧巷缓步而归,心中思绪翻涌:唐赛儿之疾需得速寻解决之道,而安平商社此番粮运,关乎国战,更关乎周、沐两家在西南的根基与圣眷,不容有失。
回到商社,账房内灯火通明。夏雨柔仍伏案核对账目,朱玉宁在一旁帮着整理文书,黑崖与白石早已支撑不住,趴在角落的桌案上睡着了,嘴角还沾着些许糖糕碎屑。见周廷玉回来,夏雨柔抬起头,眼中带着询问。
“均已安排妥当。”周廷玉点头,目光扫过疲惫的众人,“忙了一整日,都早些歇息吧。”
“还剩最后几笔账目,核完便歇。”夏雨柔递过一本刚核完的账册,“你看看这个——北平的管事传来密信,汉王府在通州所囤粮谷,已开始抬价。咱们的粮行明日便可开张,正好与他们打对台。另外,黔中禄国公已有回信,十万石粮十日内必达南京,沐家那边的十万石也已启运。”
周廷玉接过账册,借着灯光细看,其上条目清晰,部署周密,心中不由升起一股暖意。窗外秋风掠过,带来隐约的桂花残香,远处传来打更人悠长而苍凉的梆子声——已是初更时分。
而在北平行在的乾清宫内,朱棣正披阅着夏元吉呈上的安平商社粮运章程,指尖轻轻叩击紫檀御案:“这周家小子与夏家丫头,倒是颇有些手段。”目光扫过粮价数目与运程安排,嘴角微露一丝笑意,“传旨,赏翰林院修撰周廷玉麒麟服一袭,赐户部尚书夏元吉之女夏氏宫缎百匹,北征粮秣,朕便托付于安平商社了。”
与此同时,汉王府中,朱高煦看着心腹送来的密报,面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好个夏雨柔!一介女流,竟敢屡次三番坏本王好事!传令下去,让人给本王死死盯住通州的周家粮行,寻个由头,给他们好好添点乱子——本王倒要瞧瞧,他们能得意到几时!”
夜色深沉,南京城万家灯火渐次熄灭,唯安平商社账房内的那一盏孤灯,仍亮至夜半。灯下,夏雨柔与周廷玉并肩而立,低声商议着后续漕运细节,朱玉宁支着下巴在一旁打盹。黑崖与白石在梦乡中犹在喃喃数着粮袋。而城南回春堂后院的厢房内,唐赛儿紧握着那瓶凝神丹,望着窗外凄清的月色,周身寒意阵阵袭来——她不知晓,周廷玉为她苦心思虑的却不是治标的药引,更是那能彻底化解其玄阴之体宿疾的“纯阳调和之法”的一线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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