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舒月这才放下踩在凳子上的脚,整理了一下衣袍,试图恢复冷傲的姿态,但眼神中的狼狈却难以完全掩饰。她冷冷地看着张绥之:“张大人大驾光临我北镇抚司,不会就是为了来指点本官如何办案的吧?”
张绥之没心思跟她斗气,直接说明来意:“徐千户,赵铭家的仆人胡三,我们已经找到了。”
徐舒月挑眉:“哦?死了?”
“死了。在朝阳门外一条小巷的垃圾堆里,被灭口了。” 张绥之语气沉重,“但是,他的女儿,十一岁的胡杏儿,不见了踪影。”
徐舒月不以为意:“一个小丫头,兵荒马乱的,要么死了,要么跑了,有什么大惊小怪?”
“不!她很可能还活着!而且,她可能是此案目前唯一的、也是最重要的活线索!” 张绥之斩钉截铁地说,“胡三临死前,唯一的执念是完成赵铭的嘱托,去找工部左侍郎陈以勤陈大人!他很可能告诉过女儿,或者杏儿知道父亲要去工部!在父亲遇害后,一个惊慌失措的小女孩,最可能去的地方,就是父亲生前念念不忘要去的地方——工部衙门,或者……左侍郎陈大人的府邸!”
徐舒月闻言,脸色微微一变,但随即露出嘲讽的神色:“张大人,你的想象力未免太丰富了吧?一个十一岁的小丫头,能找到侍郎府?就算找到了,门房会放她进去?再说……” 她拖长了语调,带着一丝幸灾乐祸和提醒,“你难道不知道?四天之后,八月十二,陈侍郎家的二公子陈知澜,就要尚主,迎娶清湘郡主了!陈家现在上下,正忙着准备这场御赐的婚事,喜庆当头!你现在跑去跟左侍郎说,你家可能藏了个涉及灭门惨案、被白莲教追杀的小女孩?你觉得合适吗?扫了皇家的兴,触了陈家的霉头,这责任,你担得起吗?”
张绥之心中一沉。他确实忽略了这件大事!清湘郡主朱禧君的婚事,是皇帝亲自下旨,关乎皇家体面和勋贵联姻,在这个节骨眼上,去查当朝左侍郎的府邸,确实极为敏感,甚至可能引火烧身!
但是,胡杏儿的安危,案情的真相,同样迫在眉睫!每拖延一刻,那孩子就多一分危险,线索也可能就此中断!
是明哲保身,顾忌皇家颜面和官场潜规则?还是为了真相和责任,冒险一搏?
张绥之看着徐舒月那带着挑衅和等着看笑话的眼神,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他知道,这条路注定艰难,但他别无选择。
“合不合适,查过才知道。” 他迎上徐舒月的目光,语气平静却坚定,“事关朝廷命官灭门惨案,白莲教妖人作乱,岂能因一场婚事而延误?若因顾忌虚礼而纵放真凶,才是真正的失职!徐千户,你若怕担干系,我顺天府一力承担!但此人证,我必须找到!侍郎府,我查定了!”
徐舒月没料到张绥之竟如此强硬,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又被恼怒取代:“张绥之!你……!”
张绥之那番关于搜查工部左侍郎府邸的决绝之言,掷地有声,让原本气焰嚣张的徐舒月一时语塞,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转身欲走。刑房内气氛凝滞,只剩下火把燃烧的噼啪声和那名昏死俘虏微弱的呻吟。
然而,就在张绥之脚步即将迈出门槛的刹那——
“报——!”
一个锦衣卫小旗官神色慌张、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甚至忘了行礼,声音带着哭腔喊道:“千户大人!不好了!那个……那个抓回来的活口!他……他死了!”
“什么?!” 徐舒月闻言,脸色骤变,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那双冰冷的凤眼中瞬间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暴怒!“死了?怎么死的?!不是让你们找郎中看好他吗?!”
“卑……卑职也不知道啊!刚刚还好好的,就是昏过去了,郎……郎中刚给他上了药,包扎好,说只是皮外伤,性命无碍……可……可一转眼的功夫,就……就没气儿了!” 小旗官吓得面无人色,结结巴巴地回道。
张绥之的脚步也瞬间停住,心头猛地一沉!唯一的活口,竟然在戒备森严的北镇抚司诏狱里死了?!这简直是天大的笑话!也是致命的失误!
“废物!一群废物!” 徐舒月气得浑身发抖,一脚踢翻了旁边的刑具架,铁链镣铐哗啦啦散落一地!她顾不上仪态,厉声喝道:“带路!本官倒要看看,他是怎么死的!”
“卑职遵命!” 小旗官连滚爬爬地在前面引路。
徐舒月怒气冲冲地跟了上去。张绥之略一沉吟,也毫不犹豫地紧随其后。此事蹊跷太大,他必须亲眼查看。
三人快步穿过阴森的回廊,来到一处临时关押轻伤犯人的狭窄囚室。囚室门口,两名锦衣卫力士面如土色,垂手而立,大气不敢出。囚室内,那名白莲教俘虏瘫倒在铺着干草的土炕上,双目圆睁,瞳孔涣散,嘴角残留着一丝黑紫色的血迹,已然气绝身亡。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甜腻中带着苦涩的怪异气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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