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天色刚蒙蒙亮,寒气依旧刺骨。张绥之几乎一夜未眠,脑中反复推敲着案件的种种疑点。那盒昂贵的“玉堂春”胭脂,如同黑暗中闪烁的磷火,指引着一个可能至关重要的方向。他必须尽快查清这胭脂的来源,以及它背后可能隐藏的、关于今昭乃至薛铭的秘密。
他没有去顺天府点卯,而是径直带着两名得力衙役,穿行在刚刚苏醒的北京城街道上。晨雾尚未散尽,早起的贩夫走卒已经开始为生计奔波,早点摊子冒出腾腾热气,与肃杀的案情形成鲜明对比。根据朱秀宁提供的线索,他们很快找到了位于棋盘街西侧、一家门面并不起眼,却透着股低调奢华的店铺——“香雪海”。
店铺刚刚卸下门板,小伙计正在洒扫擦拭。店面装饰雅致,多宝格上陈列着各色香粉、胭脂、口脂,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清雅馥郁的混合香气,与市井喧嚣格格不入。掌柜的是个五十岁上下、穿着簇新绸缎袍子、面团团透着精明的中年人,正坐在柜台后拨弄着算盘。
张绥之迈步进入,直接亮出顺天府的身份腰牌,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本官顺天府推官张绥之。现侦办一桩要案,需查验贵号近期的账目往来记录,尤其是关于‘玉堂春’胭脂的售卖记录,还请行个方便。”
那掌柜的闻言,抬起眼皮,漫不经心地瞥了张绥之一眼,又低下头继续拨弄算盘,语气冷淡,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傲慢:“哦?顺天府?查账?这位大人,您说要查就查? 我们‘香雪海’虽是买卖人家,可也是正经为宫里供奉办差的皇商。账目往来,涉及内廷采办,岂是外人说看就能看的?” 他这话绵里藏针,直接搬出了“皇商”和“内廷”的背景,意图将张绥之挡回去。
张绥之眉头微蹙,他没想到一个胭脂铺的掌柜竟如此倨傲。他压下心中不悦,沉声道:“掌柜的,本官查的是牵涉人命的要案!案情重大,事关朝廷命官家眷清白与性命!还望你以大局为重,配合官府查案!” 他特意加重了“人命”和“朝廷命官”二字。
谁知那掌柜的竟嗤笑一声,放下算盘,双手一摊,脸上露出一种见怪不怪的、带着讥诮的神色:“哎哟,我的张大人呐!您这话,小的我耳朵都快听出茧子啦!” 他拖长了语调,目光在张绥之身上扫了扫,语气带着赤裸裸的轻蔑,“锦衣卫的爷们儿、六部的大人们,穿着官袍来咱们这小店的,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 哪个不是说查什么‘要案’?其实啊,无非是自己在外面有了相好的粉头姐儿,兜里又掏不出几个大子儿,偏偏还想在美人面前充场面、摆阔气! 跑到咱们这儿,亮出官凭,就想狐假虎威,白拿白要! 嘿嘿,张大人,您这套路,不新鲜啦!” 他竟把张绥之当成了那些借查案之名行索贿之实的龌龊官员!
“你!” 张绥之身后的衙役气得脸色通红,就要上前理论。张绥之伸手拦住,他深吸一口气,知道跟这种势利眼多说无益,寻常的官威根本压不住他。看来,不得不用点非常手段了。
他不再废话,缓缓从怀中取出一面 非金非玉、触手温润 的 令牌。令牌造型古朴,正面阳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 展翅翱翔的 朱雀纹样,周围环绕云纹,背面则用篆书刻着 “永淳” 二字!这是朱秀宁昨日分别时,悄悄塞给他,以备不时之需的 长公主府信物!
张绥之将令牌轻轻放在柜台上,发出“嗒”的一声轻响。他目光平静地看着那掌柜,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凛然之气:“掌柜的,你看清楚了。顺天府的牌子你不放在眼里,不知 永淳长公主殿下 的令牌,可否让你行个方便?”
那掌柜的原本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目光扫过那面令牌时,先是一愣,待看清上面的“永淳”二字和那独特的朱雀纹饰,脸上的傲慢和讥诮瞬间凝固,如同被冻住一般!他猛地从凳子上弹了起来,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额头上瞬间渗出了细密的冷汗!双腿一软,差点当场跪下去!
“永……永淳长公主殿下?!” 掌柜的声音都变了调,带着惊恐的颤音,手忙脚乱地拱手作揖,腰弯得几乎要折断,“小的……小人有眼无珠!不知是……是殿下身边的大人!小的该死!小的该死!大人恕罪!大人恕罪啊!” 他一边说,一边狠狠地抽了自己两个嘴巴,声音清脆响亮。
皇商背景在真正的天家威严面前,不堪一击! 他此刻才明白,眼前这位年轻的推官,背景远非他想象的那么简单!
“账本。” 张绥之收回令牌,懒得与他多费唇舌,言简意赅。
“是是是!马上!马上!” 掌柜的如同换了个人,点头哈腰,手脚麻利地从柜台下抱出几本厚厚的、用蓝布封面装订的账册,双手奉上,“大人您请看!这是近三个月的总账和细账,所有往来,一笔不落,都在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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