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顺天府大堂。
旭日东升,金辉洒满庭院,却驱不散堂内凝重如铁的肃杀之气。“明镜高悬” 的巨匾高悬公案之上,冰冷的光泽映照着下方一张张或紧张、或愤怒、或惶恐的面孔。三班衙役手持水火棍,分列两厢,面色肃然,鸦雀无声,唯有堂外寒风吹动旗幡的猎猎作响。
公案之后,端坐着顺天府府丞周文岸。他身着绯色孔雀补子官袍,面容清癯,神色严肃中透着一丝疲惫。此案牵涉蒙古、女真两大使团,更有锦衣卫官员卷入,干系重大,由不得他不慎重。张绥之则坐在侧首的推官公案后,一身青色鹭鸶补服熨帖平整,面色沉静如水,目光锐利如鹰,扫视着堂下众人。
堂下,气氛剑拔弩张。
左侧,蒙古俺答汗使团首领巴特尔 脸色铁青,双手紧握成拳,强压着怒火,身后几名蒙古随从亦是怒目而视。右侧,建州左卫使团的乌兰尼敦 一身绛红女真礼服,俏脸含霜,褐色眸子里燃烧着屈辱与愤慨的火焰;其弟觉昌安 更是年轻气盛,手按腰刀,胸膛剧烈起伏,死死瞪着对面的蒙古人,仿佛随时要扑上去拼命。双方虽未言语,但那无形的敌意与仇恨,几乎要将空气点燃。
大堂中央,跪着三名主角。
王兆褪去了锦衣卫百户的飞鱼服,只穿着一身白色囚衣,头发散乱,脸上带着伤痕与疲惫,但眼神深处却残留着一丝桀骜与阴鸷。他右侧肩膀处,囚衣下隐约可见包扎的痕迹。
今昭 跪在他身旁不远处。她依旧穿着那日被捕时的素衣,未施粉黛,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与昨日的空洞麻木不同,此刻的她,眼神平静得可怕,仿佛一潭深不见底的死水,不起丝毫波澜。面对满堂的威压和无数道目光,她只是微微垂着眼睑,神情淡漠,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另一侧,则跪着那名被捕的车夫,早已吓得体如筛糠,面无人色。
徐舒月 一身朱红色飞鱼服,按刀立于张绥之公案侧后方,凤目含威,冷冷地注视着堂下,尤其是跪着的今昭,眼中满是压抑不住的怒火与鄙夷。
“升——堂——!”
“威——武——!”
随着衙役低沉雄浑的堂威声,周文岸一拍惊堂木,沉声开口:“带人犯王兆、今昭! 张推官,此案由你主审。”
“下官遵命。”张绥之起身,对周文岸微微一揖,随即转向堂下,目光如电,直射王兆,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开门见山:“王兆! 北镇抚司百户俸禄,年不过百两。你家中陈设简陋,却出手阔绰,聚宝银楼打制金头面,醉仙居长期包设雅阁,香雪海购买昂贵胭脂,更在赌坊一掷千金! 你巨额钱财从何而来? 昨夜宵禁时分,你持兵部令牌,欲带薛铭之妻今昭潜逃出城,又作何解释? 马车暗格中搜出的建州左卫贡品‘东珠冠’,你还有何话说?!”
一连串证据确凿的发问,如同重锤,狠狠砸下!
王兆身体微微一颤,脸色灰败,他知道人赃并获,抵赖已是徒劳。他抬起头,脸上挤出一丝惨笑,声音沙哑:“事到如今……卑职……无话可说。 我……我认罪。”
堂上一片哗然!蒙古使团那边更是躁动起来。
张绥之不为所动,继续追问:“既已认罪,便将你如何盗窃贡品、杀害哈齐勒、嫁祸薛铭、以及拐带官眷的经过,从实招来!不得有半句虚言!”
王兆深吸一口气,仿佛认命般,开始供述,语气带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颓唐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怨毒:“是……卑职……一时鬼迷心窍…… 我……我早就垂涎薛铭之妻今昭的美貌……她……她也不是什么贞洁烈女! 早就嫌薛铭是个穷军汉,没出息,暗中勾引于我,又一直吊着我,说什么只要我能给她荣华富贵,她就跟了我……我……我这才铤而走险……”
他这话一出,徐舒月气得柳眉倒竖,差点就要冲上去,被张绥之用眼神制止。
王兆继续道:“至于贡品……是……是俺答汗使团的副使哈齐勒! 是他主动找上我!他说他看不惯建州女真那帮野人嚣张,想给他们个教训,出重金让我想办法偷走他们的东珠冠!事成之后,许我黄金千两! 我……我一时贪念,就……就答应了……”
“你胡说八道!血口喷人!” 巴特尔猛地从座位上站起,须发戟张,怒不可遏,用生硬的汉语咆哮道,“哈齐勒是我蒙古勇士!岂会做此鸡鸣狗盗之事!定是你这奸贼诬陷!”
乌兰尼敦和觉昌安姐弟更是瞬间炸了锅!
“果然是你们这些蒙古狗搞的鬼!” 觉昌安年轻气盛,指着巴特尔破口大骂,“偷我们的贡品!还想嫁祸给我们!卑鄙无耻!”
“巴特尔首领!” 乌兰尼敦虽极力保持冷静,但声音也因愤怒而颤抖,“此事,你必须给我们建州左卫一个交代!”
巴特尔被当面指责,脸色涨得通红,想要反驳,但王兆指证哈齐勒窃宝,人证,物证俱在,他一时语塞,气得浑身发抖,半晌,才重重坐回椅子,拳头捏得咯咯作响,却无言以对。蒙古使团的气势顿时矮了半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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