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东的小脸慢慢泛起红晕,从耳根一直蔓延到脸颊,像涂了层胭脂。再看赵汀文时,突然觉得这个男人好像也没那么讨厌了,甚至有那么点……靠谱?
“方医生,您的电话,我帮您转过来了。”这时,一个护士在门口喊道,声音打破了诊室里的宁静。
方敏走到办公桌旁,听见电话铃响了两声,随意按下接听键,并没立刻拿起听筒,像是故意要让别人听见似的。因此,电话里的声音在诊室里听得一清二楚,连呼吸声都能听见。
“方医生,我是美莲的婆婆。”陆母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带着点熟悉的尖锐,像指甲刮过玻璃。
悦悦和东东顿时浑身一紧,像被泼了盆冷水,下意识地警惕起来,连脊背都挺直了。
“有事吗,伯母?”听出是陆母的声音,方敏挑了挑眉,更没急着拿起听筒,语气里带着点敷衍。
“我儿媳自从跟我儿子随军去了部队,那边的医生我总觉得不放心,动不动就劝她打胎,说什么部队条件不好养不了孩子。我想让她出来,还是到你这儿来看,你最靠谱。”陆母在电话里说着,声音里透着点四处张望的谨慎,像做贼似的,“方医生,我听你以前的同事说你调到这家医院了。我现在在护士站,她们说你在哪个诊室来着?我这就过去找你。”
悦悦想赶紧把孩子抱下来找地方躲躲,可变故来得太快,根本来不及。陆母的声音刚落,人已经走到了诊室门口,一眼就瞧见了小儿媳和小外孙,顿时吃了一惊,眼睛都瞪圆了:“你们怎么在这儿?!是不是又在背后说我坏话?”
“姥姥。”东东极不情愿地叫了一声,小脸上满是抵触,像吞了只苍蝇。
陆母走进来,上下打量了悦悦一番,眼神像扫描仪似的,从头发梢扫到鞋尖,眼神里满是疑惑和挑剔,转头问小外孙:“你妈妈呢?怎么让这个女人带你来看病?”
“我妈妈脚崴了,舅妈带我来看病。”东东说着,小手不自觉地伸展开,挡在了悦悦身前,像只护崽的小兽。
悦悦轻轻搂住孩子的肩膀,嘴唇抿得紧紧的,几乎要抿成一条直线。面对陆母,她向来没什么话好说,说多了也是白费口舌,还惹一身腥。
陆母对这个变了身份的小儿媳始终没什么好感。在她看来,悦悦的想法太离谱——悦悦总说婆媳该平等,可老人家觉得,儿媳就该听婆婆的,哪来什么平等可言,简直是反了天了。
诊室里的气氛因为陆母的到来变得有些紧张,空气都像凝固了似的。陆母在看方敏的同时,目光扫过赵汀文,看到他的五官时,突然觉得异常熟悉,像在哪里见过,眉头都拧成了疙瘩。
“你是……”陆母迟疑着,话音未落,就见赵汀文轻轻摘下了鼻梁上的眼镜,露出了完整的眉眼。
赵汀文的近视不算深,不戴眼镜也没太大影响,眼睛也没变形。岁月只是让他少年时的青涩褪去,添了几分成熟男人的魅力,眼角有了些细纹,却更添了几分韵味,五官轮廓和当年相差无几,只是更硬朗了些。
“很久不见了,阿姨。”赵汀文的声音低沉平稳,听着像平常的问候,却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力量,像投入湖面的石子,在诊室里轻轻回荡,激起圈圈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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