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悬在雨晴指尖，没有散开。莫凡的手还按在她肩上，掌心发烫，透过衣服传到皮肤，像是怕她走神。头顶不断有碎冰掉下来，砸在石壁上炸成粉末，又被莫凡脚下的火焰瞬间烧干。空气里有一层霜，混着铁锈味，呼吸时喉咙疼。
雨晴没动。她把寒气收回来，变成一根细线，顺着巨兽右眼的波动探进去。她不是要打它，也不是防它，是想“听”清楚冰层里的变化。三道主要裂缝在她脑子里浮现出来，像三根快断的弦，绷得紧紧的。
“左边。”她低声说。
莫凡立刻抬脚，往前半步。火光扫过左侧岩壁。一道新裂痕正在往上爬，缝口冒寒气。他一握拳，火焰收回掌心，只留一点红光在指尖闪。
雨晴收回细线，权杖点地。六瓣冰莲重新出现，飘在两人和巨兽之间。这次她没让冰莲转，而是对准那三处裂缝，放出寒流，在空中拉出一张透明的网。
“火。”她说。
莫凡伸手，火焰从掌心升起，但他没往外放。他五指一合，火焰缩成一小点，像一颗烧红的小珠子，慢慢推向冰莲中心。火碰到冰莲时，没有炸，也没有化，而是嵌进去了，像一颗心跳的小点。
冰莲开始亮起来。
寒流从火点扩散，不再是硬邦邦的冰，而是有点弹性的波纹，轻轻晃动。第一波震动从左边来，碎冰像雨一样砸下，打在屏障上。冰面荡起一圈圈波纹，旋转卸力，没裂开。
“有用。”莫凡说。
雨晴没说话。她的感觉还连着那根冰线，另一头是巨兽的眼睛。她发现不对——屏障边上，有黑雾在爬，不是乱飘，是贴着冰纹的节点走，像在找弱点。更奇怪的是，那些黑雾的节奏，跟她身体里的某个地方有点像。
她闭眼，把意识沉下去。
胸口的冰凰心源微微震动，像一颗睡着的心被碰了一下。她用这个震动当标准，去拆解黑雾的波动。外面一层很乱，是病毒；中间一层在学，是在模仿冰系魔法的频率；最里面……有一点极弱的声音，很像冰凰叫的尾音。
左臂旧伤突然疼了一下，不是麻木，是被拉扯的感觉，好像身体里有什么东西被勾住了。
她睁眼，看向莫凡。
他马上明白，手指一压，火点温度升了一点。热浪从中间往外扩，烧向黑雾。那些黑霜立刻缩回去，像被烫到的东西。三秒内，屏障边干净了一圈。
够了。
雨晴把权杖插进屏障底部，插进冰里三寸。她没用魔力，而是让冰凰心源的“凝心之泪”慢慢渗出，顺着身体流入权杖，再进屏障。这不是防守，也不是加固，是让结构更稳，像给快断的绳子涂一层胶。
屏障变了。
青白两色在表面缠在一起，冰纹绕着火核转，热流在外围卷成螺旋，形成一层看不见的膜。黑霜靠近时，被热推开，又被冰冻住，一层层堆在外面，像结了脏壳。
莫凡盯着巨兽的右眼。
那只眼睛还在动，里面的黑涡变了节奏，不再是乱转，是有规律地跳，像在算什么，又像在等。它不再侵入意识，也不攻击，只是静静看着屏障，像在试它的极限。
“它在看。”莫凡说。
雨晴点头，手还抓着权杖。她能感觉到屏障累了——每次震动都会留下小裂痕，虽然被“凝心之泪”拖住，但没法彻底修好。巨兽的心还在跳，每一下都带来新的震源，离得远，但节奏跟心跳一样。
她抬起左手，轻轻摸权杖顶端。
寒气再次聚集，这次她没放出去，而是让冰凰的力量进入权杖，和“凝心之泪”连成循环。屏障的青白色更亮了，冰纹转动有了节奏，跟她体内的震动慢慢同步。
莫凡感觉到了变化。
他分出一丝凤凰火，缠在指尖，轻轻点向屏障外层的热流。火丝融入膜中，温度没升，反而更稳了，像加了一层看不见的护罩，把黑霜完全挡住。
屏障终于稳住了。
青白相间的光墙撑起一片空间，碎冰砸上来只留下浅波纹。科研站那边警报还在响，但这儿的震动不再加重。雨晴缓缓吐气，肩膀松了一下。
莫凡把手从她肩上拿开，但没走远。
“还能撑多久？”他问。
“不知道。”她看着巨兽的眼睛，“但它不会再随便试了。”
那只眼慢慢闭上，冰壳盖住，只留一条缝，像睡着了，又像在等。冰层深处的心跳还在，节奏变慢了，像一个大东西在调整呼吸。
雨晴没拔权杖。
她知道这屏障撑不了太久。“凝心之泪”会耗本源，火核靠莫凡控制，而震源还在靠近。但她也知道，现在不能撤。
“唐月还在主控室。”她说。
莫凡点头：“我去接她。”
“不行。”她摇头，“通道不稳，黑霜进了通风系统。你现在出去，就是送死。”
他皱眉：“那怎么办？等它再睁眼？”
雨晴没答。她手指划过权杖，留下一道印子。冰凰心源在体内轻震，像回应某种遥远的声音。她忽然明白，那黑雾里面的声音，不只是模仿——它是在回应。
回应冰凰的叫声。
她抬头看莫凡：“你还能撑火核多久？”
“十分钟，全力撑。”
“够了。”她深吸一口气，“我要你把火核温度降两成，然后……把它推到屏障最深处。”
莫凡一愣：“你要做什么？”
“让它听见。”她说，“真正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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