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臂很麻，像有根生锈的铁丝卡在里面。每次运转魔力都会有点刺痛。雨晴没停，手指贴上权杖底部，冰凰心源轻轻一震，一股凉意从肚子升起，慢慢流进左臂。她没看莫凡，但她知道他在等她。
主控室地上还有六角形的冰纹，边上已经发黑，那是病毒留下的痕迹。她把权杖插进冰层中间，用手掌压下去。寒气顺着权杖往下走，穿过石头、冻土和厚厚的冰壳，一直沉到下面被封住的地方。
然后她听到了心跳。
不是人的，也不是机器的声音。那种心跳很慢很重，像是古老的钟摆，每一下都让地面微微震动。更奇怪的是，这心跳里带着一丝熟悉的波动，跟之前空气中那些黑色小颗粒一样，但更深，更冷，像是从地底深处传来的呼吸。
“它醒了。”她说。
莫凡站在她身后半步远，手里握着火光，却没有放出来。他没问是谁，也没问怎么办。他知道雨晴已经做了决定。
通道尽头的冰缝比刚才宽了一点，冷风从里面吹出来，带着铁锈味。莫凡抬手用空间魔法切开一条窄缝，刚好够一个人侧身通过。他没有先进去，而是退后半步，让雨晴走在前面。
越往下走，冰层越脆。每踩一步，脚下都会发出“咔”的声音，像踩在蛋壳上。雨晴闭上眼，不用眼睛看路，而是靠冰凰心源稳住自己。她能感觉到那股波动越来越近，好像有什么东西正透过冰层盯着他们。
“前面……有光。”莫凡低声说。
不是火光，也不是反光。是幽蓝色的光，像海底沉没的灯塔，在冰壁深处一闪一闪。他们贴着墙往前走，每走三米就停下来，看看头顶是不是安全。莫凡用空间魔法在头顶撑起一层看不见的力量，防止碎冰掉下来惊动下面的东西。
光来自一个塌陷的冰洞。洞底躺着一只巨兽的身子，一半埋在冻土里。它的皮肤像裂开的岩石，裂缝中流动着暗紫色的能量。头低着，脸被冰盖住，只有一个地方——右眼的位置——冰很薄，能看到下面转动的瞳孔。
那只眼睛没有虹膜，只有一团旋转的黑影，中间映出一个模糊的人形。那人不像人，轮廓不清，像被水泡过的画。虚影不动，可声音直接出现在雨晴脑子里。
“你来了。”
不是问话，是说话。声音很低，带着很久以前的感觉，像是从地底钻进骨头里的。
雨晴没回答。她试着调动魔力，却发现体内的寒流变得不顺畅，像是被什么东西拉住了。
“你救不了他们。”那个声音继续说，“你封住的只是表面。病毒是钥匙，巨兽是容器，而你……是你在唤醒我。”
莫凡猛地举起手，火焰一下子变大，却被雨晴伸手拦下。
“别动。”她轻声说，“它不在外面，它在……我们的意识里。”
“你保护的每个人都会死。”那个声音忽远忽近，“唐月会被黑教廷杀死，莫凡会烧死在火里，你姐姐会在雪山上冻成冰雕。你挡不住命运，只能让他们多受苦。”
雨晴呼吸一紧。
唐月倒在地上那一幕突然出现在脑海——那双眼睛，满是信任，没有求救，只有“我相信你”。当时她把手按上去，拼尽全力稳住心跳，不是因为她是陌生人，而是因为那眼神告诉她：有人愿意把命交给她。
“我不需要你的力量。”她开口，声音不大，却很稳，“我只想做我该做的事。”
话刚说完，巨兽的右眼突然睁开了。
不是普通的睁眼，而是冰从里面炸开，露出完全睁开的巨大瞳孔。黑影转得更快，虚影开始变形——长出角，背上出现翅膀，嘴里发出低语。一股无形的压力扑来，像整座冰山压在胸口。
雨晴体内的冰凰心源剧烈震动，胸口一热，心口闪过一点微光——凝心之泪自动触发，清除了侵入意识的污染。她没察觉，只觉得脑子一下子清楚了，像从水里浮上来。
“你拒绝我？”那个声音第一次有了怒气，“你知道你在对抗什么吗？那是超过魔法的存在！”
“我知道。”她站直身体，权杖拄在地上，“你不是神，你只是个被困住的怪物。”
巨兽的头猛地一抖，脖子旁边的冰轰然炸裂。它发出一声无声的吼叫，整个冰洞都在晃，头顶的冰出现蜘蛛网一样的裂痕，碎冰像刀子一样砸下来。
莫凡一把抓住她的手臂，空间魔法在岩壁上烧出两个坑。他借着火光跳起来，拉着她撞向旁边。两人刚落地，刚才站的地方就被塌下的冰块砸中，发出闷响。
雨晴单膝跪地，权杖撑着身体。她抬头，看见巨兽的右眼还在转，但虚影已经开始模糊。那声音没再出现，可空气中的压力还在，像一根拉到极限的绳子，随时会断。
“它怕了。”莫凡喘着气，“你刚才那句话，说中它了。”
雨晴没回应。她看着巨兽的眼睛，忽然发现黑影的转动变了节奏——不再是乱转，而是有规律地跳动，像在传递什么信息。
她举起权杖，寒气顺着杖身流出，在空中形成一朵半透明的六瓣冰花。冰花慢慢转着，和巨兽瞳孔的节奏同步。
“它不是想骗我。”她低声说，“它是在……求救。”
莫凡皱眉：“你说什么？”
她没回答。冰花突然一颤，中心闪出一行扭曲的文字，很快消失。这不是她施的法术，而是冰凰心源和巨兽波动共鸣时自然出现的痕迹。
巨兽的头微微低下，像是在看她。那眼神不再压迫，反而有一点……期待。
雨晴抬起手，指尖对着巨兽的右眼。
寒气在掌心聚集，却没有打出去。她知道，一旦碰了，可能会出大事。但她也知道，有些真相，必须亲手揭开。
莫凡的手放在她肩上：“别靠太近。”
她点头，手掌往前推了半寸。
寒流停在指尖前三寸，悬在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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