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心之泪停在雨晴的手心，很久没有落下。她看着这滴眼泪，手指轻轻发抖。不是害怕，是她感觉到了不对劲——这滴泪的跳动和她体内的冰凰心源不一样了，像是被什么东西拉偏了。
她一把合上手掌，泪水变成一颗小冰珠，钻进皮肤，进入血液。外面的屏障还在运行，青白色的光撑着头顶的天空。但雨晴知道，刚才那一瞬间的错乱是真的。病毒在变，它在学，在适应。
莫凡站在她旁边，指尖还留着一点火光，他问：“怎么了？”
“别用火。”她说，声音不大，却很坚决。
他顿了一下，“你之前不是说，古书上写，火之真炎能净化吗？”
“那是要冰和火一起才行。”她抬头看他，“现在只有火，没有冰引导，这不是净化，是刺激它。”
莫凡没说话，也没收火。他手指一弹，一小团凤凰火飞出去，打向屏障里的一块黑霜。火碰到黑霜的那一刻，黑霜没散开，反而猛地缩成一团，表面裂开很多细缝，像呼吸一样鼓了一下，然后喷出几道紫黑色的气流，直冲屏障内壁。
青白光壁晃动起来，被气流碰过的地方出现斑点，开始一块块腐烂，像蜂窝一样扩散。
雨晴立刻上前一步，左手一抬，寒气从袖子里冲出来。不是大片铺开，而是一根根极细的冰丝，扎进那些腐烂边缘的节点。她切断了权杖和屏障之间的能量连接，防止病毒顺着魔力反攻进来。
“它在模仿。”她说，“刚才那块黑霜收缩的方式，和三分钟前另一处一模一样。它记住了我们的反应。”
莫凡盯着那团还在胀大的黑核，“所以不能打？”
“不是不能打。”她闭眼，感受着冰丝传来的震动，“是不能单独打。一用火，它就变强。刚才那一下，它的活性至少提升了四成。”
她睁开眼，掌心又浮现出那颗冰珠。凝心之泪还没用完，正慢慢往外渗，像是在提醒什么危险正在靠近。她没让泪滴落地，而是把冰珠按在自己左臂的旧伤上。冷意刺进肉里，麻木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清晰的感觉——病毒的波动，竟然和她体内的冰凰心源产生了某种重叠。
“它想学我。”她低声说。
莫凡脸色一紧，“什么意思？”
“它不是乱变。”她伸手划过空气，寒气形成一道弧线，“它在学冰的力量节奏。刚才的收缩，是在模仿冰晶生长的过程。它想变得像我一样。”
莫凡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抬起手，掌心火焰猛然暴涨。这次不是试探，而是全力出手。火柱直冲屏障内的黑核。
“住手！”雨晴大喊。
可火已经打出去了。
轰——
黑霜在高温中扭曲变形，表面裂开几十道口子，每条裂缝都喷出浓稠的紫雾。雾不散，反而在空中结成一张网，反过来扑向火焰。火碰到网，没有烧毁它，反而被吸走，部分火能变成了暗紫色的脉冲，倒灌进病毒核心。
核心开始膨胀，跳动，像一颗新长出来的心脏。
“它在吃火。”莫凡终于变了脸色。
雨晴没再说话。她猛地把权杖插进地面，寒气从杖尖爆发出来。不是向外扩散，而是往回收，围着病毒核心做了三层冰壳。
第一层，极低温，把核心冻住，让它动不了；
第二层，把剩下的热气引到边上，不让它反弹回来；
第三层，表面有很多小棱角，能把任何外来的火能量弹开、分散。
冰壳完成的瞬间，核心不动了。
紫雾停住，黑霜也不再蔓延。
屏障上的腐烂斑点不再扩大，反而一点点缩回去。
莫凡喘着气，手里还留着一点火苗，“你什么时候会这招的？”
“刚才。”她拔出权杖，声音有点虚，“这招叫逆频凝结，不用力气，靠节奏反过来压制它。它学我，我就用它的节奏锁住它。”
她低头看自己的手臂，冰珠已经完全融入皮肤，但凝心之泪还在慢慢渗出，一滴，又一滴，像是身体在不停报警。
莫凡看着那三层冰壳，“所以以后不能用火了？”
“不是不能用。”她抬头，“是要换方法。它现在怕的是‘不平衡’。火太猛，它就进化；火太弱，它就吞掉。如果我们把火当成压力，不是攻击，和冰壳配合，一个里面冻，一个外面压呢？”
“热压？”他皱眉。
“对。”她抬手，寒气在掌心转，做出一个小小的冰壳模型，“你把火压到最弱，贴着外层释放，不穿透，只加一点热量。我在里面保持极寒，让它卡在一个地方——想变强没能量，想退又因为外面有热撑着不能散。”
莫凡看着那个模型，忽然笑了，“你是想把它活活困死？”
“只要它不动，我们就赢了。”她说。
他不再犹豫，掌心火焰收拢，温度下降，火光变暗红，几乎看不见，只剩一层薄薄的热膜贴在冰壳外面流动。热压场一成型，冰壳里的核心又震了一下，但这次没有膨胀，也没有喷发，只有微弱的、被压住的跳动。
雨晴松了口气，手指轻轻碰了碰冰壳表面。冷意传来，稳定，可控。
“暂时稳住了。”她说。
莫凡看着她，“接下来怎么办？”
她没回答。眼睛看向袖子里藏着的一角破纸——那是从古书上撕下来的。上面的字还在她脑子里回响：双源共鸣，冰之始源，火之真炎。她知道莫凡想做什么，也知道他不怕死。但她更清楚，一旦开始仪式，他们没能在巨兽睁眼前完成，后果就是魂飞魄散。
而现在，病毒已经能模仿她的冰之力。
它在等他们动手。
“先别想下一步。”她终于开口，“现在最重要的是，让它以为我们放弃了用火。”
莫凡盯着她，“你要骗它？”
“不是骗。”她轻轻摸着冰壳，“是让它自己觉得安全。等它放松，我们才有机会。”
她抬手，寒气再次涌出，不是加固冰壳，而是在外面的热膜上盖了一层薄霜，把火光完全遮住。青白光壁恢复平静，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莫凡收回火焰，站回她身边，没再说话。
雨晴低头，掌心又冒出一滴凝心之泪。
这一次，它没有停留，顺着指尖滑落，砸在冰壳上，立刻冻结，变成一颗极小的冰珠，嵌进最外层的晶体里。
冰珠深处，有一丝极淡的紫光，闪了一下，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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