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底的黑纹突然断了，阵眼一下子失去了支撑，冰和火的能量瞬间崩塌。莫凡掌心的火光一下子灭了，雨晴指尖的血珠还没落地，就被一股力量拉成雾气。她眼睛一缩，却没有后退，反而从心里逼出最后一滴凝心之泪。银光像一层薄纱裹住她，硬挡住了那股吸力。
“稳住。”她声音很小，几乎被地面的震动盖住，但她的血重新落在阵眼上，激起一圈微小的波纹。
莫凡咬牙，右手用力，把最后一点凤凰之火从身体里逼出来。火像细线一样缠上雨晴画出的冰凰图案，在断裂的地方一点点连起来。火和冰交错，发出轻微的响声，像是两条相反的水流终于接上了。
幽光核心轻轻一震，开始有规律地跳动。
仪式开始了。
巨兽的眼皮猛地一抖，接着双眼突然睁开，黑得像深渊，照不出一点光。它喉咙里低吼一声，不是生气，而是警觉——好像沉睡了很久的野兽终于发现有人在动它的锁链。
它动了。
一爪子拍下来，冰层炸开，黑雾夹着冲击波冲向阵眼。莫凡冲上前挡住，风火两种力量同时爆发，火盾还没成形就被撕碎，气浪把他掀飞出去，肩膀撞上石头，闷哼一声。
雨晴没有回头。她知道他没退，也知道他撑不了多久。
她左手狠狠扎进掌心，剧痛让她清醒过来。冰凰心源剩下的力量被疼痛唤醒，从胸口扩散，在阵法外形成三层旋转的冰盾。盾上浮现出模糊的画面：一个缩在巷子角落的女孩，是唐月第一次见她时的样子；一个站在风雪中的背影，是宁雪最后一次给她药时的模样；还有一张张北城普通人的脸，曾在她用寒霜保护他们时抬头看着天空。
这不是攻击，是守护。
黑雾撞上冰盾，盾面剧烈晃动，出现裂痕，但始终没碎。
核心的震动突然加快，一段奇怪的声音冲进雨晴脑子里——重复、冰冷，像针扎进神经。她呼吸一停，眼前闪出画面：祭坛、锁链、被剖开的胸口。她差点松手。
但她听到了另一个声音。
是记忆里的。唐月在黑巷里喊她“姐姐”时的哭声，带着颤抖却死死抓着她的衣服。那个声音像锚，把她拉了回来。
她咬破舌尖，嘴里全是血腥味。疼痛压下杂念，冰凰的节奏重新稳定。她不去想那些画面是什么意思，只把所有她想保护的人和被保护过的瞬间，全都压进心里。
莫凡撑着地站起来，右臂衣袖烧焦，皮肤发灰。他顾不上伤，抬手把最后一丝凤凰之火压缩成珠，塞进阵纹的缺口。火光一闪，和冰盾的蓝光交织，暂时稳住了平衡。
巨兽大吼一声，声音震碎百米外的冰墙，碎石混着黑雾飞来。
雨晴右手按在阵眼上，不再控制，也不再压制，而是完全放开。她把自己的生命和冰凰心源一起交给核心的节奏，任它们同步。这不是掌控，是信任。
一瞬间，冰盾光芒大涨，阵法嗡嗡作响。核心的光由急变稳，慢慢下沉，像狂跳的心终于平静下来。
第一阶段，完成。
莫凡踉跄几步，单膝跪地，右臂的灰色已经爬上肩膀。他想用手撑地，却发现手指发麻。黑雾侵蚀得比想象中快。
雨晴感觉到他的状态，心里猛地一紧。情绪波动传到冰凰频率，核心又开始晃动，差点失控。她立刻咬破舌尖，用血腥味压下担忧，把那份心情变成更强的守护意志。
“你在，我在。”她低声说，像是回答，也像是告诉自己。
阵法稳住了。
巨兽发动第二波攻击。它双爪猛砸地面，地上的蓝纹应声裂开，黑雾像潮水涌出，直扑阵眼。还没靠近，寒意就已经刺进皮肤。
雨晴左手再次扎进掌心，鲜血顺着手指流下，在阵纹上划出新路线。她不再靠魔力，而是用疼痛保持清醒，用血引路，把冰盾加固成弧形屏障。盾上的画面更清楚了：唐月的脸、宁雪的背影、北城雪夜里亮着灯的街道……一张张浮现，像无数看不见的手在背后推她撑住。
莫凡抬起左臂，想凝聚风系屏障，但魔力耗尽，掌心只有一点微弱气流。他没放弃，一根根折断指甲，用血唤醒残存的星图力量。风刃没成，人已经摇晃。
雨晴察觉到他的动作，心里又是一痛。但她没说话，只是把右手按得更深，几乎嵌进冰里。她知道他在做什么，也知道他快不行了。
她开始默念名字。不是咒语，是人名。唐月、宁雪、莫凡，还有北城每一个她帮过的人。她把这些名字放进冰凰的节奏里，像在黑暗中点亮一盏盏灯。
冰盾光芒流转，黑雾被挡在外面。
巨兽仰头咆哮，整个冰原都在抖。它四脚猛蹬，挣断最后一道地脉锁链，庞大的身体站了起来，黑雾缠身，胸口的核心剧烈震动，像是抗拒某种即将觉醒的东西。
雨晴抬头，对上那双漆黑的兽眼。她没退，反而把左手的血手掌按在阵纹边上，用双手撑起整个共鸣系统。她的皮肤开始结霜，白色纹路从手腕爬到脖子，像是体内的力量正在被抽空。
莫凡咳出一口血，左臂彻底没了知觉。他抬头看她，嘴唇动了动，声音几乎被吼声吞掉：“撑得住吗？”
雨晴没看他，眼睛仍盯着巨兽。她声音很轻，却穿过所有噪音：“还差一点。”
巨兽抬起前爪，黑雾凝聚成刀，直指阵眼。
雨晴闭眼，把全部意识沉入冰凰心源。她不再管七窍流血，任血滑落，只把最后一丝清醒留在指尖。
莫凡想站起来，但右臂的灰已经蔓延到胸口，他只能用左肘撑地，掌心的火苗微弱跳动，随时会灭。
雨晴的右手开始发抖，掌心和阵眼接触的地方出现裂缝。冰盾的光越来越弱，画面一张张消失。
巨兽的爪刀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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