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的血晶掉进阵法里,雨晴却感觉不到身体落地。那颗带着她和莫凡血液的冰晶刚融化,她的心口就猛地一冷,脑子嗡的一声——不是疼,是像灵魂被扯出来悬在空中。
她没动,也没睁眼。鼻子、耳朵都在流血,脖子上长出霜纹,又痒又刺。但她知道,真正的战斗已经不在外面了。
古神来了。
它没有声音,也没有影子,只是一股念头,顺着她和冰凰心源的联系钻进来。它不打她,也不压她,只是轻轻地说:“你撑不住了。”
雨晴没理它。她把剩下的意识沉进心里,那里只剩一点点跳动,像快灭的火苗。她靠着这点感觉告诉自己:我在,我还活着,我还在主持仪式。
她开始关掉自己的感官。听不见怪兽吼叫,感觉不到血在皮肤上结冰,连莫凡的气息也主动隔开。这不是逃跑,是为了守住自己。她知道,古神不会伤她的身体,只会攻击她心里最软的地方。
下一秒,她“看到”了画面。
穆家高台,下着雪。她站在宗祠前,银色长发披着,穿一身月白长袍,上面绣着完整的冰羽纹。台下,北城的法师全都跪着,风吹起她的衣角,没人抬头。穆宁雪站在旁边,头发扎紧,法杖拄地,低着头。
有人念:“次女穆雨晴,继承冰系禁咒,从今天起,掌管北城冰脉。”
她站得很高,四周很安静。
可她心里空了一块。
她没看那些跪着的人,也没看姐姐的脸。她只问了一句:“莫凡呢?”
没人回答。
她再问:“唐月呢?北城受伤的人呢?那些等我救的人呢?”
还是没人说话。
她笑了。不是嘲笑,也不是高兴,是突然明白了。这个世界太干净了,没有血,没有痛,没有一起拼命的喘气声,也没有深夜传来求救的消息。这里只有权力,只有认可,只有她一个人站着,接受所有人膜拜。
她抬起手,掌心还留着血晶的感觉。那一刻她懂了——如果真活在这种世界,她守护的到底是什么?
心里那点火苗轻轻闪了一下。没有炸开,只是亮了一瞬。高台、雪地、跪着的人都碎了,像冰面裂开,一切变成黑。
古神还在。
它换了方式。这次不给权力,给了温暖。
她看见一间老房子,窗边有张木桌,桌上放着一碗热汤,冒着白气。一个女人坐在那儿,穿着她妈妈以前的衣服,头发微卷,侧脸温柔。那是她在原来世界的妈妈,早就去世了。
女人转头对她笑:“回来吧,雨晴。你不该受这些苦。放下吧,让我陪你睡觉。”
雨晴的心一下子揪紧。
她差点伸手。那笑容太真,那声音太熟。她多久没听过这么温柔的话了?在这个世界,她是天才,是次女,是禁咒法师,是“冰原第一美人”。可从来没人问她累不累。
她想哭。
就在手指快要碰到的瞬间,掌心突然一痛——不是身体,是那颗凝固的血晶在提醒她。她低头,好像能看到里面两股血,一红一银,缠在一起,像誓言。
她不是一个人醒来的。
她不是一个人撑到现在的。
她想起唐月醒来时说的第一句话:“雨晴姐,我还活着。”
想起莫凡在血雾中挡在她前面,烧光最后一丝火焰。
想起宁雪在雪峰山外小声说:“你比我强。”
这些不是荣誉,不是地位,不是被人捧着的名字。
这些是她用命换来的感情,是她真正想守的东西。
她闭上眼,把冰凰心源调到最低,不是进攻,而是共鸣。她把血晶里的记忆,把那些并肩作战的画面,一点一点送回那个温暖的幻象里。
妈妈的身影开始模糊。她没挣扎,只是摇头:“你不是她。她不会让我放弃。”
幻象破了。
古神生气了。
它的意志变成冰锥,一根根扎进她的意识深处。它不再骗她,也不再哄她,直接动手——不是要杀她,是要抢走她对冰凰心源的控制权。它知道,只要她动摇一秒,仪式就会反噬,冰火双轴断裂,病毒核心彻底失控。
雨晴没退。
她反而沉得更深,直面心里那团冰凰之火。它很弱,几乎要灭,但它还在跳,像她的心跳一样稳。
她看着它,就像看着自己一路走来的样子。
五岁穿越,身体差,被人看不起。
她没争没抢,只是默默守着。
她救下唐月,建起情报网,一次次在暗处出手。
她和莫凡并肩作战,从被保护到一起扛事,到现在用命相托。
她不是为了代替谁,也不是为了压过谁。
她只是想,每一次选择,都对得起“守护”这两个字。
她在心里发誓:“我不求无敌,不求不死,不求掌控一切。我只求——每次都能站在该站的位置。”
那一瞬,那团火苗轻轻一颤。
没有咆哮,没有凤凰飞出,什么都没有。
但有一丝力量,从她心里流出,顺着意识,进入净化仪式的主轴。
不是攻击,不是爆发,而是加固。
冰火双轴本来因为古神干扰有点偏移,现在被这股力量一扶,重新对准。核心的光变得规律,地上的蓝纹也不抖了。眼看要失败的仪式,因为她的一念,稳住了。
她睁开眼。
眼前还是冰原,怪兽还在叫,莫凡靠在石头上,昏迷着。她的身体还在坏,霜纹爬到锁骨,每呼吸一次都带出血沫。
可她的眼神,比任何时候都清楚。
她抬手,手指发抖,但坚定地按向阵法另一边。她不用再引导,也不用强行调整。她只是打开心里的门,让那丝力量自然流动,和冰火双轴合在一起。
仪式的声音变了。
不再是机械的响,而是像有了呼吸,有了节奏,有了生命。
她知道,古神没走。它藏在泰坦残存的意识里,等着她松懈。
可她不怕了。
她低头,看着掌心的血晶。它还在,红和银缠在一起,像永远不会断的约定。
她轻声说:“你给不了我要的。”
她的手指刚碰到阵纹,冰层突然猛震。核心的光猛地一缩,接着爆发出刺眼的蓝光,一股精神冲击顺着连接冲进她脑袋。
她身体一僵,瞳孔失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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