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间无伤,颜面无损,颈项光滑无勒痕,四肢躯干亦未见任何明显外伤、瘀斑或针孔。王寺丞在一旁看着,微微摇头,低声道:“时寺丞,京兆府的仵作虽不及你精专,但基础验伤还是懂的。这般查验,恐怕难有收获。”
时若未答,她如同最耐心的猎手,目光如炬,不放过任何一寸肌肤。她俯下身,凑近死者口鼻仔细嗅闻,除了日渐浓重的尸臭,并无特殊药石或异味。她用银簪探入喉部,取出后置于光下细看,银簪依旧亮白,未见毒物反应。
“取些清水与皂角来。”时若吩咐随行的差役。
东西取来后,她用水湿润皂角,揉搓出丰富的泡沫,然后极其小心地将泡沫涂抹在死者的口鼻周围,尤其是鼻孔内部及嘴唇褶皱处。这是一种检验是否被柔软物体捂住口鼻致窒息的方法,若有细微纤维残留,可能会被泡沫吸附带出。
然而,泡沫慢慢散去,用清水冲洗后,并未发现明显的异物纤维。
王寺丞叹了口气,声音带着几分“果不其然”的意味:“时寺丞,或许真是我等多虑了。”
时若面色不变,仿佛未曾听闻。她让差役将尸体侧翻,仔细检查其后背、臀部等受压部位,依旧一无所获。库房冰冷,寒意刺骨,周围旁观的赵家家眷开始低声啜泣,绝望的气氛弥漫开来。
时若直起身,目光再次落在尸体上,最终定格在死者那略显散乱、还带着发油的发髻上。
“解开他的头发。”她命令道,声音冷静得不带一丝波澜。
差役依言,小心翼翼解开赵德贵束发的布巾,打开发髻。时若凑近,几乎是贴着头发,用指尖轻轻拨开发丝,一寸寸地检查头皮。发油的气味混合着尸臭,令人作呕,她却恍若未觉。
时间一点点过去,偏堂内寂静无声,只有火盆中炭火的轻微噼啪。王寺丞已有些不耐,正欲开口。突然,时若的动作停住了。她的目光死死锁在死者后脑枕骨下方、紧贴发际线边缘的一处位置。那里,有一个极其微小的、颜色略深的点状压痕!
“灯!”时若低喝一声。
一旁的差役连忙将灯笼凑近。在更明亮的光线下,那点状痕迹愈发清晰,约莫芝麻大小,边缘不甚规则,微微凹陷。
王寺丞也注意到了,凑近来看,脸上露出惊疑不定的神色。
时若用最细的银质探针,轻轻刮取痕迹周围的皮屑,放入盛有清水的白瓷盘中,又滴入几滴特制的药液。她屏息凝神,仔细观察。片刻之后,清水并未变色,但在清澈的水底,那极微小的皮屑下,似乎附着了一点几乎与头发颜色相近的细微杂质。
“这是……”王寺丞忍不住出声。
时若没有回答,她用最尖细的镊子,极其小心地将那点几杂质取下,放在另一块干净的白瓷盘中,拿到灯笼下,调整着角度仔细观察。那杂质极细,呈半透明,带着一丝韧性与光泽。
“不是寻常布料或灰尘。”时若轻声道,她心中已有猜测。她取出一小块浸过特殊油脂的细绢,这种细绢极易沾附细微颗粒。她用细绢在那痕迹周围,以极其轻柔的手法反复擦拭数次,然后同样拿到灯下。
这一次,在油脂和光线的共同作用下,可以看到细绢上沾附了更多类似的半透明细微纤维,甚至还有一两个同样形状不规则的碎屑。
“王寺丞,你看。”时若将白瓷盘和细绢递过去,声音依旧平静,“死者后脑发际处有微小的压迫痕迹,并残留有特殊的半透明纤维与碎屑。这绝非自然死亡或突发疾病所能留下。凶手应是用此类不易留下明显痕迹的之物,从身后突袭,捂住死者口鼻,同时可能按压其后脑特定部位,导致其迅速窒息身亡。因其材质特殊,且手法精准利落,故未在口鼻周围留下常见纤维,却在这最隐蔽的发际线边缘,留下了这致命的破绽!”
王寺丞接过瓷盘和细绢,对着灯光仔细辨认了半晌,脸上的轻慢之色早已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震惊与凝重:“这……这是何物所致?竟如此隐秘!”
“像是……某种极细密、强韧、近乎透明的丝织物,或者……类似鱼鳔熬制的胶膜?”时若推测道,“此物绝非市井寻常可见。”
她猛地转身,看向一旁悲恸的赵家家眷,语气沉肃:“赵掌柜近日可曾与人结怨?尤其是与蜀锦生意往来之人?库房钥匙除他之外,还有何人能动用?近几日可有陌生人或行为异常者出现在铺子或府邸周围?”
赵夫人泣不成声,其子赵明远强忍悲痛,仔细回想:“家父为人敦厚,生意上也素来讲究信誉,近来并未听说与何人结下死仇。库房钥匙只有家父和管家赵福各持一把,赵福是家中老人,断无问题……若说异常,”他顿了顿,“前几日倒是有个蜀地来的客商,姓钱,因一批蜀锦的成色与家父有些争执,但当日便和解了,并未闹大。至于陌生人……铺子里半月前新来了个学徒,叫张三,手脚还算麻利,并无太多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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