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材盖都没有钉死,只是虚掩着。
“打开看看。”时若强压下不适,声音有点发紧。
两个胆大的差役上前,小心翼翼地将最近的一口棺材盖推开。
火光照进去。棺材里躺着一具尸体,男性,穿着普通百姓的粗布衣服,已经高度腐败,面目模糊,但能看出死亡时间不短了,至少有两三个月。尸体上爬满了白色的蛆虫,在火光下蠕动,散发出浓烈的恶臭。
“再开一口。”
另一口棺材被打开。里面是一具女尸,死亡时间似乎更久,只剩下一副枯骨和破烂的衣衫。
第三口、第四口……
一共八口棺材,里面都是尸体,有男有女,死亡时间不等,最早的可能有半年以上了。尸体状况都很差,有的腐败,有的干瘪,显然不是正常死亡后妥善安葬的。
“这些人……是什么人?”萧逐渊眉头拧紧。
时若没回答,她忍着令人作呕的气味,凑近一具相对“新鲜”些的尸体,仔细查看。尸体颈部有明显的勒痕,指甲缝里有些暗红色的碎屑——不是血,更像是……砖窑里的红土?手腕和脚踝有捆绑的瘀伤。
她又检查另一具骸骨。骨盆和腿骨有旧伤愈合的痕迹,像是常年从事重体力劳动。牙齿磨损严重。
“像是……苦力?或者囚徒?”她低声道,“被折磨致死,或者灭口后,偷偷埋在这里。”
这地窖,不仅是藏匿财物和密件的地方,更是一个秘密的坟场!
“找找看,尸体身上或者棺材里,有没有能表明身份的东西。”时若吩咐。
差役们忍着恐惧和恶心,仔细搜索。最终,在一具骸骨的破烂衣襟内侧,发现缝着一个小布条,上面用炭笔歪歪扭扭写着一个名字:“周顺”。在另一具女尸的头发里,找到一枚生锈的、刻着“福”字的铜簪子。
“周顺……”时若念着这个名字,忽然想起什么,“去年京郊报过几起失踪案,其中有个在砖窑干活的人,好像就叫周顺?因为赌钱欠债跑路了?”
立刻有老差役回忆:“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南城衙门报上来的,说是青壮劳力,在窑厂干活,突然不见了,家里人来闹过,后来不了了之。”
砖窑……又是砖窑!红砖窑!
难道这些尸体,都是被赵德海他们控制在红砖窑或者其他秘密据点干活的苦力,因为知道了不该知道的,或者想逃跑,被灭口后埋在这里?
如果是这样,那死在赵德海手里的人命,可就远不止眼前这些了。
时若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心底冒出来。这个看起来貌不惊人的老管事,手上到底沾了多少血?
“全部抬上去,小心些,我要逐一验看。”时若沉声道。尽管尸体状况很差,但或许还能找到更多线索,比如死因、生前遭受的虐待、甚至体内是否残留药物。
尸体被一具具抬出地窖,放在柴房外临时铺开的油布上。浓烈的腐臭在寒冷的空气里弥漫开来,不少差役都忍不住跑到一边干呕。
时若却面不改色,戴上特制的加厚面罩和手套,拿起工具,开始初步勘验。青穗在旁边记录。
萧逐渊站在稍远的地方,看着时若在那些可怖的尸体前蹲下,神情专注而冷静,仿佛面对的不是腐烂的尸身,而是一本需要解读的书籍。他眼神复杂,有钦佩,也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心疼。
验尸过程漫长而细致。时若发现,这些死者大多有长期营养不良的迹象,骨骼脆弱,牙齿脱落严重。多数有明显的外伤,新旧不一,死因主要是勒毙、重击头部或失血过多。有两具尸体口腔和胃部残留物里,检测出了微量的、类似“蓝梦”成分的奇怪物质。
最让人注意的是,在其中三具尸体的鞋底缝隙、或者破烂衣服的褶皱里,发现了不同颜色和质地的土壤颗粒。
“这些土……来自不同的地方。”时若将提取的土壤样本小心封存,“除了红砖窑,他们一定还有其他秘密据点,而且这些据点环境差异很大。”
她站起身,摘下手套,对萧逐渊道:“这里交给仵作详细处理。我们得立刻提审赵德海。地窖尸体、多处据点土壤、睿亲王私令和秘密账册……这些加在一起,足够压垮他了。必须趁他心理防线最脆弱的时候,问出其他据点的位置,还有元夕计划的全部细节!”
萧逐渊点头,吩咐将赵德海押到一间相对干净的厢房,严加看管。
时若没有立刻去审。她先回了趟检视司,快速梳洗了一下,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又吃了点东西,喝了杯浓茶提神。审问赵德海这种老狐狸,不仅是意志的较量,也是精力的比拼。她必须保持头脑绝对清醒。
一个时辰后,时若和萧逐渊一同走进了关押赵德海的厢房。
赵德海被绑在椅子上,嘴里的破布拿掉了,但下巴被卸了,防止他咬舌。他看起来更憔悴了,三角眼里布满了血丝,但看到时若和萧逐渊进来,还是努力挺直了背,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只是配上被卸掉下巴的滑稽样子,显得格外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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