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文正看向女儿,时若点头:“父亲,您先与陈大人在此,我进去救人。”
“快去。”时文正声音发紧,“无论如何,保住你弟弟的命。”
牢房深处,时珩躺在一张简陋的木板床上,脸色青白,嘴角还残留着黑红色的血渍。一个老大夫正在把脉,眉头紧锁。
时若冲过去,先探时珩鼻息——微弱。再翻看他眼皮,瞳孔有些散大,她抓起时珩的手腕,脉搏快而乱,时有时无。
“他吃了什么?喝了什么?”她转头问狱卒。
“就、就是普通的牢饭和清水……”狱卒吓得哆嗦,“半个时辰前还好好的,忽然就说心口疼,接着就吐血……”
时若看向地上打翻的粗陶碗,里面还剩些浑浊的水。她拿起碗,凑到鼻尖闻——有极淡的苦杏仁味。
氰化物?不对,氰化物发作更快。这是……
她忽然想起白云观道士给胡永昌的那个小瓷瓶。“无色无味,服下半日发作,症状像急病”。
“大夫,你怎么看?”跟进来的陈侍郎问。
老大夫摇头:“脉象凶险,像是中了什么热毒,又似急火攻心。但具体是什么毒……老朽一时辨不出。”
时若从荷包里取出随身带的银针——这是她习惯带在身上的,细如牛毛。她拿起时珩左手食指,在指尖刺了一针。
挤出的血颜色暗红,黏稠,不易凝固。
“去准备绿豆甘草汤,大量。”她快速吩咐,“再取些新鲜鸡鸭血来,要温的。”
安禾在旁记下,立刻跑出去找刑部的厨下准备。
时若又解开时珩的衣襟,检查身上有无针孔、伤痕。在左肩后侧,她发现一个极小的红点,像是被什么细刺扎过。
“这里,”她指给陈侍郎看,“不是自然病症,是有人下毒。毒物可能混在饮食里,也可能是通过针刺注入。”
陈侍郎脸色铁青:“我立刻封锁大牢,所有人不许进出!”
时若没说话,专心处理时珩。绿豆甘草汤先灌下去催吐,又灌了温热的鸡鸭血——某些毒素会和动物血里的蛋白结合,减轻毒性。
折腾了大半个时辰,时珩又吐了几次,吐出来的东西里夹杂着黑血块。但脉搏渐渐稳了些,脸色也从死灰转为惨白。
老大夫松口气:“暂时稳住了。但余毒未清,还得继续用药调理。”
青穗和方舟这时也赶到了。时若让他们守着时珩,自己走到牢房外。
时文正还等在那里,背挺得笔直,但紧握的拳头微微发抖。见到女儿出来,他急步上前:“如何?”
“命暂时保住了,但需精心调理,不能再留在这里。”时若压低声音,“父亲,陈大人,时珩中的毒,与白云观道士给胡永昌的‘药’很可能同源。对方一次不成,必有第二次。刑部大牢……防不住内鬼。”
陈侍郎脸色变幻,看向时文正。时文正深吸一口气,朝着陈侍郎深深一揖:“陈大人,本官恳请大人,允我儿‘保外就医’。清正司有验伤治伤之便,小女可亲自看护。若大人不放心,可派刑部差役在外看守。所有责任,我时文正一力承担!只求给我儿一条生路!”
这番话情真意切,又给足了台阶。陈侍郎本就心虚,沉吟片刻,终于点头:“好。本官即刻撰写文书,以‘病情危重,需专人救治’为由,准时编修移至清正司看管。但相爷,萧夫人,人若出了任何差池……”
“绝不让大人为难。”时文正斩钉截铁。
手续办得很快。天快亮时,时珩被小心抬上马车。时文正坚持亲自护送,一路紧紧握着儿子冰凉的手,眼圈通红。
到了清正司,安禾带人收拾出最僻静安全的厢房。时文正亲自帮着铺床安顿,又去厨房盯着煎药,每一步都亲力亲为。
时若劝他:“父亲,您先回去歇歇,这儿有我。”
时文正摇头,声音沙哑:“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他躺在这里,我回去如何能合眼?你忙你的,我守着他。官署那边,我已告假。”
他说着,在床边坐下,轻轻给时珩掖了掖被角,那背影一瞬间仿佛苍老了许多。
时若鼻尖发酸,知道劝不动,便交代安禾好生照应父亲,自己转身回了检验室。
天光大亮时,方舟送来比对结果。
“大人,香灰里的磷质成分,和陈秀才案粉末里的虫壳碎片,确实有相似之处!”他眼睛通红,但很兴奋,“而且我重新验了陈秀才胃里的残留物,里面也有极微量的磷反应——只是之前我们没往这个方向查,忽略了!”
陈秀才死前也接触过含磷的东西?是通过饮食,还是……熏香?
时若立刻起身:“去陈秀才家,再搜一遍。重点查他常用的香炉、烛台、熏笼,还有……他抄录书画时可能用的特殊工具。”
方舟应声去了。
时若又写了两封信。一封给父亲时文正看过,由他执笔润色,以其清流文官的口吻和关系网,暗中联络几位交好又耿直的御史,准备联名参劾刑部大牢管理混乱、疑犯遭人投毒之事,给刑部持续施压,逼他们加紧追查内鬼。另一封给顾青舟——她等不及了,需要他尽快查出白云观那个道士的底细,还有胡永昌在江南的逃亡路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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