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
傍晚,萧逐渊从京营回来,直接来了清正司。他没有去检验室,而是被青穗引到了后院一间刚刚收拾出来的大厢房。
推开门,饶是见惯了大场面的萧世子,也不禁一怔。
房间中央的长桌上,分门别类、整整齐齐地摆放着数排物品:
左边是药包、药瓶、药丸,贴着详细的标签和用法。
中间是指南针、防水火折、特制刀具、绳索等工具。
右边则是厚厚一摞装订好的手册,封面上写着《西南行动法医指引》。
最显眼的,是桌角一个打开的木箱,里面整齐码放着用油纸密封的块状物——特制干粮。
时若从内间走出来,手里还拿着一个皮质腰包在最后检查。
“这些都是……”萧逐渊走上前,拿起一本手册翻看。里面内容之详尽、考虑之周全,远超他的预期,不仅有毒物识别、急救步骤,甚至有根据不同地形、天气、植被判断潜在风险的技巧,以及简易的物证保存和现场记录方法。
“药分三种,”时若走过来,一一指点,“白色标签内服,红色标签外用,黑色标签是危急时吊命用的。每样都写了用法和禁忌,让你的人务必背熟。”
她又拿起那个腰包:“这个给你个人用的。里面除了通用药品,还有三根特制空心针,灌了强效解毒剂和兴奋剂,针尾有颜色标记,关键时刻或许能救命。”
萧逐渊接过腰包,入手沉甸甸的,里面每一个小隔层都安排得恰到好处。他抬头看向时若,她眼下有淡淡的青影,但眼神清亮坚定。
“岳父大人那边……”他问。
“父亲已动用相权,为你们此行提供官面掩护。户部和市舶司的记录在查,或许能有更多线索。”时若顿了顿,“另外,父亲说,京中一切,有他在。”
萧逐渊心中最后一丝关于后方不稳的顾虑,彻底消散,丞相岳父坐镇中枢,其力量远超寻常。
“替我谢过岳父。”他郑重道,随即又问,“时珩如何?”
“余毒已清,今早能进些米汤了。父亲调了相府最好的大夫和护卫守着,安全无虞。”时若声音放缓了些,“他让你安心去,不必挂念。”
两人又就几个行动细节推敲了片刻。当所有事情交代完毕,已然夜深了。
时若送萧逐渊到清正司门口。
没有太多儿女情长的言语。萧逐渊只是用力握了握她的手,将那个特制腰包仔细系在腰间贴身之处。
“等我消息。”
“一切小心。”
他翻身上马,身影融入夜色,朝着京营方向疾驰而去——那里,二十名精选的好手正在做最后的准备。
时若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直到马蹄声彻底消失。她转身回到检验室,没有休息,而是将吴六的口供、香灰的检验记录、血乌藤的成分分析……所有线索再次铺开,在灯下进行最后的交叉比对。
她知道,父亲在朝堂运筹,丈夫在前方破险。而她,必须用这些细微的痕迹,为他们铺平道路,钉死敌人。
天将破晓时,她终于伏在案上沉沉睡去。手边,是一片金斑吉丁虫的虫壳,在渐亮的晨光中,反射出一点点微光。
翌日黎明,西城门在沉重的吱呀声中缓缓开启。
一支约二十人的马队驰出城门。他们衣着普通,像是一支大型商队的护卫,马背上驮着看似寻常的货物。但若细看,便能发现这些人眼神锐利、动作矫健,马匹步伐稳健有力,绝非寻常商队。
萧逐渊一马当先,严锋压后。每个人怀里都揣着一本连夜誊抄的《指引》,腰间或怀里藏着特制的药包与工具。
他们没有回头,径直没入官道尽头尚未散尽的晨雾之中。
城门楼上,时若披着斗篷,静静目送。
在她身侧,不知何时,时文正也登上了城楼。丞相朝服在身,显然是准备直接去上早朝。
“都安排妥当了?”时文正望着远方,声音平静。
“嗯。”时若点头,“父亲,朝中……”
“今日朝会,为父会奏请陛下,彻查‘邪香乱政’一案。”时文正目光深邃,“白云观、异香阁、宫中某些手脚不干净的人……是时候清一清了。你在西南找到的铁证,便是砸碎这一切的最后重锤。”
他转过头,看着女儿清瘦却坚毅的侧脸:“怕吗?”
时若摇了摇头,嘴角甚至浮起一丝极淡的、属于战士的笑意:“有父亲在朝堂,有逐渊在西南,有我在这些痕迹里——该怕的,是藏在雾里的那些人。”
时文正眼中闪过欣慰,轻轻拍了拍女儿的肩,转身走下城楼。丞相的仪仗早已等候在下方,庄严肃穆。
时若又独自站了一会儿,直到那支马队最后一点影子也消失在视野里。
晨光彻底撕破夜幕,照亮了京城连绵的屋瓦,也照亮了她清澈的眼眸。
京城的网,该收了。
西南的雾,该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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