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像一层薄纱裹着青溪村，鸡叫头遍时，李家院子里的腊味已在晨光中泛着油亮的光泽。屋檐下，一串串腊鸡、腊鸭垂得整整齐齐，暗红色的腊肉带着琥珀色的油花，在微风中轻轻晃动，把浓郁的咸香掺着松木的烟火气，送进村里的每条巷弄。沈清欢踩着露水推开木门，刚走到井边，就见婆婆周桂兰正踮着脚，用细麻绳把最后一块腊鱼挂到晾架上。
“醒这么早？”周桂兰回头看见她，眼角的笑纹挤成了花，“昨晚累着了吧？本该让你多睡会儿，可这腊鱼得趁晨雾没散收一次汁，不然味道不紧实。”
沈清欢挽起袖子走过去帮忙，指尖触到腊鱼的表皮，带着微凉的韧劲，还沾着细碎的盐粒和花椒。“妈，您这腊鱼腌得真好，表皮干香，里面还透着油润。”她凑近闻了闻，咸香中带着淡淡的酒气和香料味，“是用去年存的米酒腌的吧？”
“还是你鼻子灵。”周桂兰笑着点头，伸手擦掉她鼻尖沾的一点盐末，“腌腊味就得用自家酿的米酒，去腥味还增香。你看这鱼，得先在通风处晾三天，每天早晚各抹一次米酒，再撒上粗盐、花椒、八角，腌够七天才能挂起来熏。熏的时候要烧松木和橘皮，火不能太旺，得用文火慢慢熏，熏到表皮变成暗红色，用手按下去能回弹，才算成了。”
说话间，李青山扛着锄头从外面回来，裤脚沾着泥土，脸上带着晨露的湿气。“早饭我来做吧，”他放下锄头，径直走向厨房，“清欢昨天赶路辛苦，妈您也歇着，我煮腊味粥，再炒个腊肠炒蛋。”
厨房的土灶台早已被引燃，火苗舔着铁锅，发出“噼啪”的轻响。李青山从屋檐下割了一小块腊肉，用温水洗净，切成薄薄的肉片，又抓了一把糯米淘洗干净，和腊肉片一起放进锅里。“煮腊味粥得用糯米，煮出来更软糯，腊肉的油香能全浸到米里。”他一边搅动锅里的米，一边对沈清欢说，“你小时候在城里，是不是很少吃这个？”
沈清欢靠着门框看着他，晨光透过厨房的窗棂落在他身上，把他的侧脸映得暖暖的。“小时候过年，爸妈也会买些腊肉，但总觉得不如家里的香。”她想起昨晚一家人围坐桌边，公公李建国切开腊肉时，油花“滋滋”溅开的样子，“昨天吃您切的腊肉，又香又不腻，瘦肉紧实不柴，肥肉入口即化，是怎么做到的？”
“秘诀在选肉和腌制时间。”李建国端着一壶热茶走进来，坐在灶边的小板凳上，“选腊肉得要三层肥瘦的五花肉，太厚太瘦都不行。腌的时候，盐要放得恰到好处，太少容易坏，太多又会咸得发苦。我们家的规矩是，每十斤肉放半斤盐，再加上花椒、八角、桂皮，用手揉匀，放在陶缸里腌十天，每天都要翻一次面，让盐和香料均匀渗透。”
周桂兰也走进来，从腌菜坛里捞了一把酸萝卜，切成细丝。“配腊味就得吃点酸的，解腻。”她把酸萝卜丝放进盘子里，又剥了几瓣蒜，“等下炒腊肠，放点蒜片和青椒，再加点酸萝卜，味道绝了。”
锅里的腊味粥渐渐冒出香气，糯米的软糯混着腊肉的咸香，弥漫在整个厨房。李青山打开锅盖，用勺子搅动了一下，只见米粒已经煮得晶莹剔透，腊肉片的油香把粥染成了淡淡的金黄色。“差不多了，再煮五分钟就能出锅。”他说着，又从屋檐下取下一截腊肠，用刀切成薄片。
腊肠的颜色比腊肉更深，红得发亮，切开后能看到里面肥瘦相间的肉质，还夹杂着细碎的花椒和辣椒粉。李青山把腊肠片放进热油里，“滋啦”一声，油香瞬间爆发出来。他快速翻炒了几下，加入蒜片和青椒丝，又倒入酸萝卜丝，翻炒均匀后，撒上一点葱花，一道香气扑鼻的酸萝卜炒腊肠就做好了。
“快来尝尝！”周桂兰把粥和菜端到堂屋的桌子上，又摆上几碟小菜，有腌黄瓜、泡辣椒，还有自家做的豆腐乳。一家人围坐桌边，喝着暖暖的腊味粥，吃着鲜香的腊肠，欢声笑语回荡在堂屋里。
“这腊味真是越吃越香，”沈清欢喝了一口粥，觉得浑身都暖和起来，“妈，您教我做腊肉吧，以后我也能自己腌，让孩子们也尝尝家里的味道。”
“好啊，”周桂兰笑得合不拢嘴，“等过几天，我带你去镇上买五花肉，再把家里的秘方传给你。不过腌腊味可是个细致活，得有耐心，不能急。”
李建国放下碗筷，说道：“我们青溪村的腊味，可是有几百年的历史了。以前交通不便，冬天没什么新鲜菜，村民们就把猪肉、鱼肉腌起来熏制，既能保存长久，又好吃。后来日子好了，腊味就成了过年必备的美食，也是我们村的招牌。每年腊月，附近镇上的人都来我们村买腊味呢。”
沈清欢听着，心里忽然有了个想法：“爸，妈，现在城里人都喜欢吃原生态的农产品，我们村的腊味这么好，能不能通过网上卖出去？这样不仅能让更多人尝到我们村的味道，还能给村里增加点收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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