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临渊的手掌还压在陈慕白肩上，指腹能感觉到他皮肤下的震颤。那截烧尽的平安香插在地缝里，绿光微弱，像风中残烛。头顶玉简的血眼仍在盯着他，红芒未散。
他不能停。
他松开手，一把拽下背包，翻出贴身藏着的玉匣。九转还魂草在里面剧烈晃动，叶尖的血露已经渗出匣缝，顺着边缘往下滴。
“走。”他低声道，声音沙哑。
上官玥站在三步外，剑胚横在胸前，眼神没离开过他。她没问陈慕白怎么样，也没问接下来去哪。她只是点了点头。
两人转身离开藏书阁通道。身后玉简的嗡鸣声越来越远，但那种被盯住的感觉，一直贴在背上。
走廊向下倾斜，石壁逐渐变得光滑，像是被水冲刷过多年。空气变冷，脚步声开始有回音。他们走了大约十分钟，前方出现一道拱门，门内地面是完整的圆形石台，边缘刻着断裂的符文环。
江临渊停下。
他踩上石台的第一步，脚底传来震动。
地面亮了。
不是火光，也不是灵光，是一种灰白色的影子从石缝里爬出来，迅速铺满整个试炼场。影子凝聚成画面——一间炼器室，火焰在炉中跳动，一对男女背对镜头站在阵法中央，手中握着一柄未完成的剑。
上官玥呼吸一滞。
那是她的父母。
画面继续推进。阵法突然失控，黑气从地底涌出，缠住两人手臂。他们挣扎，回头，脸上全是惊骇。下一秒，他们的身体开始崩解，化作飞灰，只留下那柄剑掉落在地。
“不……”上官玥后退半步，剑胚猛地抬起，锋刃直指江临渊咽喉。
江临渊没躲。
他看着她的眼睛，“那是过去的事。”
上官玥手指发抖，剑尖也在抖。她咬住下唇，额头冒出冷汗。
江临渊往前迈了一步，喉咙直接贴上剑刃。皮肤被划开，一丝血线流下来。
“你现在站的地方，是试炼场。”他说，“你爸妈死了，但你还活着。你要是现在动手，你就真成了他们最不想看到的样子。”
上官玥瞳孔收缩。
剑尖晃了一下，缓缓放下。
就在这时，系统提示跳出：
【心魔强度提升300%】
整个试炼场猛地一沉。
地面投影变了。
这次是江临渊的记忆。
高中校门口，一辆货车失控冲向斑马线。他看见自己扑出去，把人推开。车轮碾过右腿时发出闷响，骨头断裂的声音清晰可闻。他倒在地上，听见围观人群的尖叫，看见母亲哭着跑来，手里还攥着他没吃完的早餐。
画面重复播放。
一次，两次，三次。
每一次都更清楚，更痛。
他的右手开始抽搐，那是当年受伤的位置。经脉像是被火烧过一样，青帝诀的灵力在体内乱窜，无法凝聚。
他张嘴，一口血喷在地上的投影上。
血珠落下，碰到灰白色影子的瞬间，影子像是被烫穿，出现几个小洞。画面卡顿了一下，随即重新连接，但节奏被打乱。
江临渊喘着气，抬手抹掉嘴角的血。
他还记得小时候母亲说过的话：疼的时候，咬一下舌头，就能清醒。
他照做了。
舌尖破裂，血腥味充满口腔。神志一下子回来。
他抬头看上官玥。她还在原地，双手紧握剑胚，指节发白，额角冷汗不断滑落。她的眼神在现实和幻象之间来回切换，像是随时会再次失控。
“听着。”江临渊走到她面前，抓住她持剑的手腕，“别看那些东西。它们只是影子，不是真的。”
“可我……”她的声音很轻，“我那天如果早到一步，如果我能再快一点……”
“没有如果。”江临渊打断她，“你救不了所有人。你能做的，是别让这件事毁了你。”
上官玥闭上眼。
一滴泪从眼角滑下。
就在这一刻，地面投影再次变化。
不再是静止画面，而是动态演化。
炼器室里的阵法开始重组，黑气凝聚成人形，缓缓转头，看向试炼场中央的两人。
同时，江临渊的记忆也变了。
他看见自己躺在医院病床上，医生摇头说“可能再也站不起来”。然后画面跳到高考放榜日，他盯着屏幕上的分数线，手指捏紧手机。最后是他入学那天，在宿舍楼下签到，系统界面第一次弹出。
这些事原本无关，但现在被连在一起，变成一条线。
仿佛在说：你的人生，从那一刻就开始错了。
江临渊感觉脑袋胀痛，太阳穴突突直跳。他知道自己不能再让这些画面继续下去。
他松开上官玥的手，退后两步，从背包侧袋抽出那半截平安香。香身早已炭化，只剩一点灰白。
他将香插入地面裂缝，双手结印，试图引动青帝诀。
但灵力刚运行到胸口，就被一股阻力挡住。心魔不只是影响神志，还在压制他的修为。
他改用最原始的办法。
咬破舌尖，再次喷出一口血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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