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卿卿背着她的验尸工具箱,脚步轻快得像踩在云里:“赵大哥别怕,鬼哪有尸体好研究?再说了,真有鬼也该怕我——上次我给一具烂了三个月的尸体剔骨头,旁边的野狗都吓跑了。”
赵虎一个踉跄,差点把铁尺掉地上:“小姑奶奶,咱能说点吉利的不?”
周明捧着个小本本跟在后面,笔尖唰唰不停:“乱葬岗上个月新埋了七个人,三个是病死的乞丐,两个是冻死的流民,还有两个……”他顿了顿,推了推眼镜,“是城东张屠户家跑丢的两头猪,记在‘牲畜掩埋费’里,四两银子。”
沈砚之走在最前面,闻言回头:“猪?”
“嗯,张屠户说那两头猪得了瘟病,怕传染,半夜偷偷埋去了乱葬岗,还塞了半两银子给看守的老卒。”周明翻到前几页,“不过他大女儿上礼拜出嫁,嫁妆里有套金头面,按理说他家最近该缺钱才对。”
说话间已到乱葬岗。风一吹过,纸钱灰打着旋儿飘起来,果然有座新坟看着格外扎眼——别家坟头要么插着块烂木牌,要么干脆光秃秃,就这座前摆着个描金的胭脂盒,看着精致得很,与周围的破败格格不入。
苏卿卿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打开胭脂盒,里头的胭脂剩了小半,颜色是时下最流行的“醉春红”。她用指尖沾了点捻了捻,又凑到鼻尖闻了闻:“是上好的胭脂,掺了珍珠粉,不过……”她眉头一挑,“里面混了点松烟墨的味道。”
“松烟墨?”赵虎挠头,“女人家抹胭脂带墨味干啥?难不成边化妆边练字?”
沈砚之没说话,走到坟头前打量那堆新土。土堆边缘有几个模糊的脚印,像是男人的靴子印,还沾着点湿泥。他伸手按了按土,软硬不均,不像自然沉降的样子。
“周明,”沈砚之忽然开口,“张屠户家的大女儿,嫁的是哪个?”
“城西布庄的少东家,姓李,听说脾气不大好,三天前还因为布庄账目不对,把账房先生骂哭了。”周明答得飞快。
“赵虎,去查查张屠户家大女儿的嫁妆单子,特别是胭脂水粉这些,有没有这盒‘醉春红’。”
“得嘞!”赵虎刚要跑,又被沈砚之叫住。
“顺便问问,张屠户家是不是有个常年在外的儿子。”
赵虎愣了愣,还是应声跑了。苏卿卿正用小铲子轻轻扒开坟头的土,闻言抬头:“沈大人觉得这坟有问题?”
“你闻这土。”沈砚之示意她凑近,“除了土腥味,还有点酒糟味。”
苏卿卿嗅了嗅,眼睛一亮:“还真是!而且这土底下好像是空的……”她手下用力,“咔哒”一声,居然铲到了块木板。
周明推了推眼镜,突然“啊”了一声:“张屠户家隔壁就是王酒坊,上个月他们家地窖塌了半边,埋了不少新酿的米酒,当时还请了人来修,花了三两银子。”
苏卿卿已经把木板撬开了个缝,探头往里看了一眼,突然笑出声:“沈大人,这里面没尸体,倒是有个醉醺醺的大男人,怀里还揣着支毛笔。”
第四章 胭脂案里的糊涂账
木板被彻底掀开时,里头果然蜷着个中年男人,满身酒气,嘴角还挂着口水,怀里紧紧攥着支狼毫笔,正是布庄的账房先生。
赵虎把人拎出来时,他还迷迷糊糊地嘟囔:“别抢……这笔是李掌柜赏的……”
苏卿卿捡起从他怀里掉出来的小布包,打开一看,里面是半块松烟墨,还有张揉皱的药方。她扫了眼药方,乐了:“这是治……呃,肾虚的方子,药材铺的章盖在右下角,是城东的‘回春堂’。”
周明凑过来一看,点点头:“回春堂的账我看过,这个月初三,布庄的李掌柜去抓过同样的药,记在‘杂费’里,不过他当天还买了两盒‘醉春红’,记在‘内眷用度’里。”
沈砚之看着那账房先生,突然问:“张屠户的女儿,是不是左手食指有道疤?”
赵虎刚把人泼醒,闻言接口:“对啊!刚才去问的时候,张屠户他婆娘说,他女儿小时候被菜刀划的,疤还挺明显。”
账房先生这时总算清醒了,一看周围的阵仗,腿一软就跪了:“大人饶命!小的不是故意的!都是李掌柜逼我的!”
原来,李掌柜娶了张屠户的女儿后,才发现她是个假才女——当初相亲时,张家为了抬高彩礼,让识字的账房先生替她写了几封情书,谎称她精通诗词。婚后李掌柜总让她研墨写字,她怕露馅,天天愁得掉眼泪,只好偷偷找账房先生帮忙。
“前儿个李掌柜要去赴宴,让少夫人写幅字当贺礼,少夫人急得直哭,”账房先生抹着汗,“小的一时糊涂,就想了个辙——半夜偷偷把写好的字藏到乱葬岗,想让她‘碰巧’找到,就说是捡的。”
苏卿卿晃了晃手里的胭脂盒:“那这胭脂呢?还有哭声?”
“胭脂是少夫人的,”账房先生脸涨得通红,“她怕我一个人去害怕,就把胭脂盒给我,说‘鬼怕阳气重的东西,胭脂是女人用的,带着能壮胆’。至于哭声……那是小的喝多了,想起自己没成亲,一时心酸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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