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的胡辣汤铺子果然热气腾腾,羊骨熬的汤泛着油花,撒上一把胡椒面,香得人直咽口水。苏卿卿刚坐下就拍着桌子要了三大碗,还特意叮嘱老板多放羊肉。
赵虎把账房先生暂且关在大理寺的留置房,跑回来时额上还带着汗,一屁股坐下就端起碗猛灌:“这汤够劲!比张屠户家的肉包子强多了——周明,你咋知道他家掺剩菜?”
周明慢条斯理地用勺子撇着浮沫:“上个月初三他买了十斤五花肉,账本记着‘做包子馅’,但当天只卖了五斤的量,剩下的没记‘丢弃’也没记‘冷藏’,这两天突然降价,不是掺了剩的还能是啥?”
苏卿卿嘴里塞着块羊肉,含混不清地说:“还是周明细心……对了沈大人,柳姑娘那边还没消息吗?”
沈砚之刚舀起一勺汤,就见铺子外跑进来个小吏,手里举着张纸条:“沈大人!翠柳巷那边回话了!”
纸条是负责去查访的衙役写的,字迹歪歪扭扭:柳姑娘承认李掌柜送过她“醉春红”,但胭脂盒三天前就空了,说是不小心摔碎扔了。她院里的桂花树确实开了,丫鬟说前儿个见账房先生来过,手里攥着支毛笔,像是要找李掌柜对账。
“摔碎了?”赵虎皱眉,“那账房先生袖口的胭脂沫哪来的?总不能是他自己抹的吧?”
苏卿卿突然笑了:“你们看他刚才被抓时攥着毛笔的样子,像不像偷偷藏了什么字据?说不定是给柳姑娘写的?沾了胭脂也不稀奇。”
正说着,外面传来一阵喧哗,只见两个衙役架着个肥头大耳的男人进来,正是布庄的李掌柜。他一看见沈砚之就腿软,被架到桌前时还在嚷嚷:“大人明鉴!我可没干啥犯法的事!那账房先生是自己贪酒误事……”
“你外室生的儿子,”沈砚之打断他,“满月酒定在什么时候?”
李掌柜脸唰地白了:“大人怎么知道……”
“周明,”沈砚之没看他,“李掌柜这个月的‘私人开销’里,是不是有笔‘给稳婆的定金’?”
周明翻了两页本子:“有,二两银子,记在‘杂项’里,收款人是城南的王稳婆,她专长‘催产’,上个月刚给城西的王员外小妾接了生。”
李掌柜额上的汗珠子滚下来:“是……是有这事,但这跟乱葬岗的坟有啥关系?”
苏卿卿突然指着他的袖口:“李掌柜,你的袖子上也有‘醉春红’的痕迹,而且这胭脂里的珍珠粉颗粒比少夫人那盒粗——柳姑娘的胭脂,是不是你特意让人调的?”
李掌柜眼神闪烁,支支吾吾说不出话。这时赵虎突然一拍大腿:“我知道了!你怕少夫人发现你有外室,就让账房先生帮忙遮掩,他喝多了才闹出让人埋字据的糊涂事!”
“不对,”沈砚之放下汤勺,“他不是要埋字据,是要埋账本。”
众人都愣住了。沈砚之看向周明:“你说李掌柜三天前因为账目骂哭了账房先生,骂的是什么?”
周明回忆着:“听布庄的伙计说,是骂他‘算错了一笔二十两的支出’,还把账本摔在地上了。”
“二十两……”苏卿卿眼睛一亮,“柳姑娘生儿子,是不是花了二十两给孩子打长命锁?”
周明立刻点头:“没错!城西银楼的账上记着,李掌柜定做了个纯金长命锁,重八钱,正好二十两。”
沈砚之看向脸色惨白的李掌柜:“你怕少夫人从账上查出这笔钱,就故意找茬骂账房先生,逼他想办法改账本。他不敢明着改,就想把真账本埋起来,假装是意外丢失,再重新做本假的——半夜去乱葬岗,就是为了埋账本。”
账房先生在留置房里大概是想通了,这时隔着老远喊:“大人说得对!那二十两是给柳姑娘的!李掌柜还让我把这笔钱记成‘布庄进货损耗’!”
李掌柜瘫在地上,嘴里还在念叨:“我也是没办法……少夫人娘家厉害,要是知道我有外室,非闹翻天不可……”
苏卿卿喝光最后一口汤,擦了擦嘴:“那夜半哭声是账房先生哭自己倒霉,胭脂盒是少夫人给的‘壮胆神器’,新坟里埋的是账本和喝醉的账房先生,松烟墨味是因为他揣着笔墨想改账……这么一看,还真是桩没死人的糊涂案。”
沈砚之起身付了汤钱,看了眼窗外渐渐沉下去的夕阳:“把李掌柜带回大理寺,让他把账本改回来。另外,”他顿了顿,“通知张屠户,他女儿要是想学写字,大理寺的杂役房有多余的笔墨,让她尽管来拿。”
赵虎咧嘴笑了:“还是大人想得周到!省得她再找账房先生代笔,回头又闹出什么乱子。”
一行人往回走时,苏卿卿突然想起什么,拉着周明问:“张屠户家那两头瘟猪,真埋乱葬岗了?我怎么闻着不像有猪尸的味?”
周明推了推眼镜:“今早我去查账,看见他家后院的草堆里藏着半扇猪肉,上面盖着麻袋,麻袋上还沾着酒糟——王酒坊塌了地窖后,他帮着清理过,说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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