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卿卿一把抢过金钗,对着灯笼照了照:“这钗头镶的是琉璃珠,看着像金的,其实是镀金——跟张屠户家那套假金头面一个路数!”
周明迅速翻到柳姑娘的账:“柳姑娘上个月从首饰铺赎了支金钗,花了四十两,说是她娘留的念想——可这欠条是五十两,比赎金还多十两。”
沈砚之拿起欠条,指尖划过“三月内还清”那行字:“李掌柜欠柳姑娘五十两,却给她买二十两的长命锁,还让账房先生改账本……这账算得可真乱。”
正说着,去翠柳巷的衙役也回来了,手里拿着个空胭脂盒:“柳姑娘说这盒‘醉春红’是李掌柜昨天送来的,说是少夫人不用的,她嫌颜色太艳,让丫鬟扔了,谁知丫鬟没扔,被账房先生偷偷拿走了——他袖口的胭脂沫就是这么沾的。”
“这么说,账房先生袖口的桂花味,是柳姑娘院里的,不是胭脂里的?”苏卿卿恍然大悟,“他拿这盒胭脂,怕是想栽赃给少夫人,让李掌柜欠他个人情?”
沈砚之没说话,只是把欠条往李掌柜面前一放。李掌柜本来还在唉声叹气,一看那欠条,脸唰地白了,手都抖了:“这……这怎么会在这儿?”
“你是不是借了柳姑娘的钱去赌?”沈砚之的声音没什么起伏,“输了之后还不上,就答应给她做假账,把布庄的钱偷偷转过去?”
李掌柜嘴唇哆嗦着,半天挤出句:“她……她不是外室……是我未过门的媳妇。我爹嫌她是青楼赎身的,死活不答应,我才让她先住翠柳巷……那五十两是我赎她出来花的,写欠条是想让她安心,说以后一定风风光光娶她。”
这话一出,满屋子的人都愣住了。连张屠户都忘了哭,直愣愣地看着他。
苏卿卿突然笑了,把金钗放回木匣:“这么说来,李掌柜买‘醉春红’给柳姑娘,是怕她觉得受委屈;故意装成文盲让少夫人依赖,是怕张家发现他心里有人;骂账房先生,是急着要凑钱还‘欠条’;账房先生埋账本,是想帮他瞒住少夫人……”
“还有张屠户,”赵虎接话,“卖瘟猪是为了给儿子寄钱,打假金头面是怕闺女嫁过去受气……”
周明合上账本,叹了口气:“合着这堆糊涂账,全是因为些说不出口的心思。”
沈砚之看着窗外的月亮,突然觉得这案子比那半盒“醉春红”还让人五味杂陈。他拿起笔,在卷宗上写下“结案”二字,又添了句:“李掌柜改回真账,罚俸一月;张屠户杖二十,罚银五两;账房先生……罚他抄十遍《大明律》里的‘欺瞒条’。”
苏卿卿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总算结了。赵大哥,明天咱们还来这家胡辣汤铺子不?老板说剩下的羊肉明天能做羊杂碎,更入味。”
赵虎摸着肚子直乐:“来!我请客!就当是庆祝这没死人的案子顺利了结!”
周明默默记下:“羊杂碎一碗三文,四人十二文,记在‘办案误餐费’里。”
沈砚之看着他们仨勾肩搭背往外走,灯笼的光晕把影子拉得老长。他拿起那半盒“醉春红”,胭脂的香气混着松烟墨味,竟也不算难闻。风从窗缝钻进来,带着点胡辣汤的胡椒香,像是在催着人赶紧回家——毕竟,明天说不定又有新案子在等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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