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臣当年被柳父胁迫,可不是贪墨那点赈灾款。”苏伯父的指尖划过绢纸,“是柳父拿这密诏要挟,说若不配合,就将苏婉指认为先皇后的余党。柳郎杀我女儿,我怎能让他如意?”
三皇子看向他:“苏伯父藏着这密诏三年,总算舍得拿出来了。”
“老臣在等一个时机。”苏伯父冷笑,“柳郎以为自己布的局天衣无缝,却不知苏婉早就把密诏的事告诉了我。她杀柳郎,不是受柳郎所托,是怕柳郎真的拿出凤印,坐实先皇后谋逆的罪名——凤印配密诏,才是最致命的铁证。”
沈砚之刚走到宫门口,就见御史被禁军拦在丹墀下。他心头一紧,刚要上前,却被个小太监拉住:“沈大人,李大人在偏殿等您,说有要事相告。”
偏殿里,李大人正对着一幅画像出神。画上是位穿朝服的中年男子,眉眼间竟与柳郎有七分相似。“这是先皇后的胞兄,当年因‘谋逆’被满门抄斩。”李大人转过身,手里捏着半块玉佩,“柳郎不是先皇后的弟弟,是这位国舅的遗孤。他藏凤印,根本不是为了洗清先皇后的罪,是想借凤印引出当年参与灭门案的人——包括圣上。”
沈砚之如遭雷击:“你说什么?”
“先皇后根本没谋逆。”李大人将玉佩摔在地上,裂成两半,里面嵌着张人皮面具,正是柳郎的模样,“当年圣上忌惮国舅兵权,故意捏造谋逆罪名,先皇后是替兄长顶罪。柳郎这些年布局,就是要让圣上亲手承认自己错杀忠良。”
他指向画像角落的题字:“这是国舅的笔迹,你看与柳郎账册上的‘婉’字起笔是不是一样?柳郎故意在账册上留破绽,就是要让我们查到国舅头上。苏婉杀他那天,他戴着这面具,苏婉根本不知道自己杀的是国舅遗孤,只当是替圣上除了个隐患。”
沈砚之想起苏婉临终那句“燕儿,勿要藏着恨”,突然明白那恨意不是对柳父,也不是对三皇子,是对高高在上的圣上。苏婉早就知道真相,她护着柳燕和婴孩,不是为了柳郎,是怕他们重蹈国舅满门的覆辙。
这时,殿外传来喧哗声。小太监连滚带爬地冲进来:“大人!不好了!御史大人刚呈上凤印,就被圣上以‘伪造国宝’的罪名打入天牢,三皇子正带着密诏跪在太和殿前,说要替先皇后‘认罪’!”
李大人猛地看向沈砚之,眼里闪过一丝慌乱:“他要逼宫!三皇子早就知道圣上忌惮先皇后余党,故意借密诏煽动朝臣,说圣上当年冤杀忠良,如今又要掩盖真相——”
话未说完,偏殿的门被推开,老尼姑拄着拐杖站在门口,袈裟上沾着血迹:“晚了。柳郎当年埋下的,不止凤印,还有国舅旧部的名册。三皇子拿着名册在城外集结兵力,此刻怕是已经围了皇宫。”
她抬起头,脸上的皱纹在烛火下像刀刻的一般:“贫尼不是什么老尼姑,是当年国舅府的奶娘。柳郎让我守着尼庵,不是为了看红荷,是为了等三皇子动手——他算准三皇子会借密诏谋逆,算准圣上会为了自保处死所有知情人,这样他藏在暗处的旧部才能趁机清君侧。”
沈砚之看着她从拐杖里抽出一把匕首,刀柄上刻着个“柳”字——那是国舅府的家徽。他突然想起柳郎账册最后那句“父罪当诛”,那“父”指的根本不是柳父,是认贼作父的自己——柳郎早就查到,沈砚之的父亲当年是负责抄斩国舅府的刽子手。
“你以为自己是局外人,其实从你捡起那半粒莲子开始,就成了柳郎的刀。”奶娘的匕首指向沈砚之的咽喉,“柳郎说,当年你父亲多砍了国舅一刀,今日,该你来还了。”
婴孩的哭声从殿外传来,真柳燕抱着孩子被押了进来,身后跟着几个黑衣卫——是柳郎的旧部。“奶娘,柳郎说过,不伤无辜。”真柳燕的声音发颤,“这孩子是国舅府唯一的血脉,不能让他染血。”
奶娘的匕首顿在半空,殿外突然响起震天的喊杀声。三皇子的军队攻破了宫门,圣上的惨叫声隐约传来。沈砚之望着窗外染红的天色,突然明白柳郎的真正目的——他不是要报仇,是要借三皇子的野心、圣上的多疑、旧部的恨意,彻底掀翻这腐朽的朝堂。
而那半粒莲子,从始至终都不是什么线索,是柳郎埋在每个人心里的种子——猜忌、仇恨、执念,最终都长成了颠覆一切的藤蔓。
风从偏殿的窗缝钻进来,卷起沈砚之落在地上的令牌,吹向红荷池的方向。那里,新抽的嫩芽正顶着半粒莲子,在血色朝阳里,悄悄露出了第一片嫩绿的叶。
喊杀声震碎宫墙时,沈砚之突然抓住奶娘持匕首的手腕,指腹碾过刀柄上的“柳”字——那刻痕深浅不均,绝非国舅府工匠的手艺,倒像是仓促间用指甲划上去的。
“这匕首是假的。”他盯着奶娘耳后,那里本该有颗朱砂痣——当年国舅府奶娘的标记,此刻却光洁一片,“你不是奶娘,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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