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雪域新禾
吐蕃使者带着三车稻种和五名水工离开咸阳时,关中的桃花正开得灿烂。驰道两旁的田埂上,农夫们赶着水牛犁地,新翻的泥土混着桃花瓣的香气,在春风里漫散开。带队的水工老周勒住马,回头望了眼咸阳城的方向——临行前郑国大人亲手将改良过的龙骨水车图纸交给他,还特意在图纸边缘画了头牦牛,笑着说:“这畜生力气大,在高原上比水牛管用。”
“周工,前面就是陇西郡了!”吐蕃使者悉诺逻勒马喊道。他身上那件大秦棉布袍被春风吹得鼓鼓的,怀里揣着胡亥亲笔写的“和辑万邦”木牌,那是陛下特意赐的信物。三个月的咸阳之行,让这个曾经只懂放牧的吐蕃汉子学会了用秦话数数,甚至能认出“稻”“水”“田”几个字。此刻他望着远处连绵的祁连山,忍不住用新学的词语赞叹:“雪山,好看!”
老周笑着点头,从行囊里掏出个羊皮囊递给悉诺逻:“喝点热水。过了祁连山,气候就凉了,得把身子骨护好。”囊里的水还带着余温,那是用驿站新造的铜炉烧的——这种能在马背上保温的铜炉,是少府专门为西域和高原使团设计的,深受行路人的喜爱。
进入陇西郡地界,沿途的驿站都挂着“欢迎吐蕃使团”的木牌。驿丞们早早备好了青稞酒和蒸饼,见使团到来,立刻端出热腾腾的饭菜。一个留着络腮胡的羌族驿丞握着老周的手说:“周工可算来了!我们族长听说要教吐蕃人种稻子,特意让我备了二十匹好马,都是能在雪地里走的良驹。”
老周看着驿馆院里拴着的马,只见这些马比关中的马矮些,但四肢粗壮,鬃毛浓密,确实是适合高原的好品种。他从行囊里掏出本《高原农桑要术》,这是大司农专门组织人手编写的,里面详细记录了如何在高寒地区选种、育苗、防冻,甚至画着用牦牛粪取暖的温室图样。“麻烦老哥把这书抄几份,分给沿途的羌族部落,”老周将书递过去,“让他们也学学,说不定能在河谷里种出粮食。”
离开陇西郡时,使团里多了个羌族少年。这少年名叫木雅,是当地最会看气候的“雪山向导”,据说能根据云的形状判断雪情。悉诺逻见他背着把青铜小锄,好奇地问:“你带这东西做什么?”木雅挺起胸膛,用生硬的秦话回答:“学种地,教族人。”原来他在驿馆见老周演示农具,当即就缠着族长要跟着使团学技术。
翻越祁连山的过程比想象中顺利。木雅果然有本事,总能在暴风雪来临前找到避风的山坳。使团在一处温泉附近扎营时,老周发现这里的水温竟能烫手,当即让人支起铁锅试验:用温泉水煮带来的稻种,看看能否提前发芽。三天后,当一颗颗鼓胀的稻种冒出白芽时,悉诺逻激动得对着温泉拜了三拜,嘴里念叨着:“神水,神水!”
“这不是神水,是地热。”老周笑着解释,用树枝在地上画了个简易的地球模型,“地下有火气,就像灶膛里的火,能把水烧热。咱们要是能利用这股热气,冬天也能种庄稼。”木雅蹲在地上,跟着老周的树枝比划,忽然指着模型上的雪山说:“吐蕃,也有!”他说吐蕃的羊卓雍错湖边,也有冒着热气的泉眼。
老周眼睛一亮:“那正好!等咱们到了逻些城,先去看看那些泉眼,说不定能建温室育秧。”他从行囊里掏出个陶制温度计——这是少府新造的物件,里面装着染色的酒精,遇热会上升,能精准测量水温。“有了这东西,就能知道哪些地方的泉水适合育种了。”
走出祁连山时,草原上的积雪刚融化,露出成片的绿芽。悉诺逻指着远处帐篷里升起的炊烟说:“那是我们吐蕃的部落!”牧民们见使团带着陌生的汉人,起初有些警惕,但当悉诺逻拿出胡亥赐的木牌,又展示出车里的稻种时,牧民们立刻欢呼起来。一个白发苍苍的老阿妈捧着酥油茶过来,用额头抵住老周的手背——这是吐蕃最高的礼节。
“他们说,赞普在逻些城等我们呢!”悉诺逻翻译道。老周喝着咸香的酥油茶,看着牧民们好奇地围着水车零件打量,忽然觉得郑国大人说的“人心要靠希望温暖”真是至理名言。这些世代靠天吃饭的牧民,眼神里对粮食的渴望,和关中的农夫没有任何区别。
沿途的部落越来越多,使团的队伍也越来越壮大。每个部落都派了年轻人跟着学技术,有人背着青稞粉,有人牵着牦牛,还有人扛着自家打造的石锄。走到雅鲁藏布江流域时,队伍已经有了百余人。悉诺逻指着河谷里的冲积平原说:“这里,水多,土肥,能种稻子吗?”
老周跳下马来,抓起一把黑土在手里揉搓。土粒细腻湿润,还带着水草的气息,他放在鼻尖闻了闻,惊喜地说:“好土!比关中的黑土还肥沃!”他让随从取出带来的稻种,撒在湿润的河滩上,又用树枝围起个小圈:“等咱们从逻些城回来,看看能不能发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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