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向那截指骨:“而这截指骨上的怨气,充满了纯粹的暴戾与嗜血——这不像温宁。”
金光瑶的笑容终于彻底消失了。他静静地看着思追,看了很久,才轻声说:“思追,你这些话,是在质疑我们金氏调查的结果了?”
“晚辈不敢。”思追垂下眼,“晚辈只是陈述所见所闻。若金氏调查无误,那也许是有人冒充温宁行凶,意图嫁祸。毕竟……”
他抬起头,目光清澈地看向金光瑶:“毕竟希望之谷的存在,确实让很多人不安。林医师的医道若真能推广,仙门千百年来‘见怨必诛’的规矩就要改写,许多依靠诛杀怨灵获取功绩、资源的宗门和修士……都会受到影响。”
这话太直白了。直白到在座几位宗主脸色都变了变。
云梦江氏的宗主江澄一直没说话,此刻忽然开口:“思追,你说的这些,可有证据?”
“有。”思追从怀中取出一枚留影珠——这是他从希望之谷带出来的,“这枚珠子里,记录了希望之谷过去三个月的生活日常。各位宗主可以看看,那里住的都是什么人,过的什么日子。”
他催动灵力,留影珠投射出画面:
清晨的药田里,老人们带着孩子辨认草药;午后的空地上,妇女们一边缝补衣物一边学认字;傍晚的灶房,所有人排队领饭,没有人争抢,孩子和老人优先;深夜的岗哨上,守夜的人困了,同伴会默默接过他手中的武器,让他去休息片刻……
画面最后定格在谷中央那块青石上。林晚站在石上,下方站着所有人。她说的那句话清晰地传出来:
“我们选择这条路,不是因为它容易,而是因为它是对的。”
画面熄灭。
议事堂里久久无声。
思追收起留影珠,再次向众人行礼:“晚辈的话说完了。晚辈不敢说林医师一定无辜,晚辈只请各位宗主想一想——若希望之谷真是邪祟巢穴,那里该是什么样子?是尸骨遍地,还是怨气冲天?可各位刚才看到的,像是邪祟巢穴吗?”
他顿了顿,声音更轻,却更重:
“三年前,那里确实是尸山血海。是林医师一株草一株草地种,一个人一个人地救,用了三年时间,把死地变成了生地。现在有人拿着几样来路不明的‘证据’,就要把这生地再变回死地……晚辈斗胆问一句——”
他抬起眼,目光扫过在座每一位宗主:
“我们仙门修行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是除魔卫道,守护苍生,还是……容不下任何与自己不同的存在?”
这话太重了。重到连聂明玦都沉默了。
金光瑶忽然笑了。他站起身,走到思追面前,拍了拍这个年轻修士的肩膀,语气温和得像长辈在教导孩子:
“思追,你说得很好。你的心意,你的坚持,我都看在眼里。年轻人有热血是好事,但你要知道,这世间的事,不是非黑即白的。”
他转向众人,脸上重新挂起那无可挑剔的笑容:“既然思追提出了这些疑问,那我们金氏自然会继续调查,务必查个水落石出。但在真相大白之前……”
他的笑容淡了淡,语气带上一丝不容置疑的凝重:
“希望之谷那边,还是先围起来为好。若林医师真是无辜的,查清了自然还她清白。若她真有罪……”
他叹了口气,没有说完。
但所有人都听懂了。
围而不攻,看似给了缓冲,实则是绝杀——希望之谷的粮食储备撑不过三个月。三个月后,不用打,自己就垮了。
思追的脸色白了白。他还想说什么,蓝曦臣忽然开口:
“思追,回来。”
两个字,平静,但不容反驳。
思追看向自家宗主,看到蓝曦臣眼中深沉的、复杂的情绪。他懂了——今天他能站在这里说完这番话,已经是蓝曦臣能为他争取的最大空间。
他默默走回蓝曦臣身后站定,垂下眼,不再说话。
议事结束了。
众人散去时,江澄经过思追身边,脚步顿了顿,低声说了句:“小子,胆量不错。”
聂明玦看了思追一眼,没说话,但眼中的审视少了几分凌厉。
金光瑶是最后一个走的。他走到门口,回头看向思追,笑了笑,那笑容温和依旧,但眼底深处有什么东西,冷得像腊月寒冰。
等所有人都离开,议事堂里只剩下蓝曦臣和思追两人。
蓝曦臣沉默了很久,才轻声说:“你刚才那些话,会把金氏得罪死。”
“弟子知道。”思追低声说,“但弟子必须说。”
“为什么?”
思追抬起头,看着蓝曦臣,眼睛很亮:“因为弟子见过真正的‘道’是什么样子。见过之后,就再也……没法假装看不到了。”
蓝曦臣看着他,看了很久,最后轻轻叹了口气。
“准备一下。”他说,“我们回云深不知处。有些事……要早做准备了。”
思追行礼:“是。”
走出议事堂时,外面开始下雪。
细碎的雪花落在思追肩头,他抬起头,望向西北方向——那是希望之谷的方向。
他在心里默默地说:林医师,我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
剩下的路……你要自己走下去了。
雪越下越大,很快覆盖了不净世的青石地面,也覆盖了来时的脚印。
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但有些话,一旦说了,就再也收不回去了。
有些种子,一旦种下,就一定会发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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