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她曾无比熟悉的脸,此刻写满了狰狞与狂喜。
“尊上,别怪我。良禽择木而栖,你的时代,该结束了。”
熟悉的场景,熟悉的背叛,熟悉的锥心之痛。
若是寻常修士,陷入这等由毕生憾事构筑的幻境,早已心神失守,被无尽的愤怒与悔恨所吞噬。
可夜星晚只是静静地看着。
她甚至还有闲心,打量了一下幻境中,“自己”那身被鲜血染透的、华丽的黑色魔尊长袍。
嗯,款式还行,就是这血污的细节处理得粗糙了些。
“放弃吧。”一个虚无缥缈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带着蛊惑人心的魔力,“你斗不过他们的。你的荣耀,你的帝国,都已化为灰烬。这一切,都是你的错。是你太自负,是你太信人。”
“恨吗?悔吗?”
“留在这里,你可以改变一切。你可以回到一切发生之前,杀了那个叛徒,你可以……”
夜星晚掏了掏耳朵。
吵死了。
她抬起眼,目光穿过那些叫嚣的正道修士,穿过那个面目可憎的叛徒,落在了幻境中那个被长剑穿心、摇摇欲坠的“自己”身上。
那双曾经睥睨天下、令仙魔俯首的凤眸,此刻盛满了不甘、暴怒,以及一丝深藏的疲惫。
是啊,她累了。
活了一万年,斗了一万年,坐上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却发现,高处不胜寒。
“你说的对。”
夜星晚忽然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盖过了所有的嘈杂。
她不是对那个蛊惑的声音说,而是对幻境中,那个濒死的“自己”说。
“是我太自负,是我信错了人。”
她坦然地承认。
幻境中的“夜星晚”猛地抬起头,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说。
“所以呢?”“夜星晚”的声音沙哑,充满了毁灭一切的疯狂,“所以就要引颈受戮?就要让这群伪君子,踩着我的尸骨,瓜分我的所有?”
“不。”
夜星晚摇了摇头。
她缓步向前,走到那个“自己”的面前,无视了那把穿心的长剑,伸出手,轻轻抚上“她”的脸颊。
“所以,你要谢谢他们。”
“谢……谢?”幻境中的“夜星晚”愣住了,仿佛听到了世上最好笑的笑话。
“对,谢谢他们。”夜星晚的眼神,平静得像一潭万年古井,映照出“她”那张写满错愕的脸。
“谢谢他们,让你看清了何为人心。”
“谢谢他们,让你从那个冰冷的王座上,解脱了出来。”
“更要谢谢他们,给了你……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
她说着,缓缓后退一步,看着那个与自己一模一样的、代表着她所有痛苦过往的幻影,唇角,终于露出了一丝真正的、释然的微笑。
“你的自爆,不是终结。你的不甘,我收下了。”
“但你的时代,确实结束了。”
“而我,夜星晚,”她一字一顿,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斩断过去的决绝,“才刚刚开始。”
话音落下的瞬间,她伸出手,不是攻向那些敌人,也不是拔出那把穿心的剑,而是轻轻地,在幻境中那个“自己”的眉心,点了一下。
“安息吧。”
轰——
整个世界,在这一指之下,轰然破碎。
血色的天空,焦黑的大地,叫嚣的伪君子,狰狞的叛徒……所有的一切,都如同被砸碎的镜子,化作亿万片璀璨的光点,然后,湮灭于无。
眼前,重新恢复了问心台那片混沌的云雾。
夜星晚静静地站在原地,她能感觉到,自己神魂深处,那道因前世而留下的、最沉重的枷锁,在方才那一刻,应声而断。
道心,前所未有的通透澄明。
她抬步,向前走去。
云雾自动向两旁散开,露出一条通往外界的路。
刺目的阳光,让她下意识地眯了眯眼。演武场上的喧嚣,重新灌入耳中。
她走出了问心境。
周围,是无数双震惊的、难以置信的眼睛。
“出来了!她出来了!”
“怎么会这么快!从她进去,才……才不过一炷香的时间!”
“柳菲师姐都还没出来!她……她是怎么做到的?”
高台之上,王长老的瞳孔也是猛地一缩,他死死地盯着夜星晚,仿佛要从她脸上,看出一丝一毫的心神动荡。
可是,没有。
少女的脸色平静,眼神清明,甚至比进去之前,还要多了一分洗尽铅华的沉静与从容。仿佛她刚刚不是去鬼门关走了一遭,而是去后山散了个步。
怪物。
王长老的心中,只剩下这两个字。
夜星晚没有理会众人的惊诧,她只是习惯性地,将目光投向了高台一侧的那个角落。
然后,她看到了他。
路朝辞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那里。
他依旧是一袭白衣,遗世独立,周围的喧嚣与他格格不入。
他的目光,穿过攒动的人群,越过时空的距离,不偏不倚地,落在了她的身上。
那一瞬间,夜星晚没有感觉到那股熟悉的、让她虚弱无力的禁魔领域。
她只觉得,有一股无形的、巨大的悲伤,从那个男人的眼底深处,满溢出来,将她牢牢地笼罩。
那眼神里,没有往日的清冷,没有审视,也没有探究。
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混杂着痛惜与怜悯的静。
仿佛,他刚刚与她一起,在那片血色的苍渊峰顶,站了很久,很久。
仿佛,他亲眼看着她,被万夫所指,被亲信背叛,最终,在漫天血火中,选择了自爆。
夜星晚的心,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
一个让她浑身血液都几乎要凝固的念头,清晰地浮现在脑海。
他看见了。
他真的,什么都看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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