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向案上的血诏副本:“贺连城送来此物,不是雪中送炭,是投石问路。他想看看,我们这里,是不是藏着那块能吸引天下火力的‘磁石’。我们的反应,将决定玄衣卫,乃至天下其他势力,对我们的策略。”
“所以,”林夙斩钉截铁,“无论那位殿下在或不在,想或不想,对我们而言,他必须‘不存在’,至少在我们足够强大之前,必须如此。当前一切重心,在于稳固岭南,消化流民,抵御瘟疫。其余诸事,皆为此让路。”
“明白了吗?”最后一句,已是威严的定论。
“是!”众人肃然应命,雷震似乎想通了什么,重重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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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密室。仅林夙、苏烬、顾寒声三人。
“那边情况如何?”林夙问的是秘密山庄。
“一切如常。”苏烬低声道,“殿下……还是老样子,每日读书、抚琴、与宇文先生观星论道。送去的锦衣玉食,他多用得简单;询问可有需求,他只说‘清静就好’。宇文先生则一直在整理他的手稿,说是一些‘或许对将军有用的星历算法’。”
“没有异常接触?没有试图传递消息?”
“绝无。守卫皆是我死士,内外三层,飞鸟难渡。”
林夙沉默片刻:“你们是不是觉得,我太多疑,太不近人情?甚至……有些冷酷?”
苏烬与顾寒声对视一眼,没有回答。
“我信他现在可能真的不想。”林夙走到窗边,望着冰冷的夜色,“但我不能信‘永远’。权力是世上最毒的蜜酒,闻过其味的人,很少能真正戒掉。他现在说不想,是因为他一无所有。可如果他发现,只要他点一下头,就有万千兵马愿为他赴死,有万里山河似乎触手可及呢?”
他转过身,眼中是绝对的清醒,甚至有一丝疲惫:
“更重要的是,他身边还有宇文墨。宇文墨护他十几年,真的是为了让他‘清静读书’吗?那些将来可能聚拢过来的旧臣,他们效忠的,究竟是我林夙的‘实’,还是他赵元启的‘名’?”
“我不敢赌。我用无数弟兄的血汗,好不容易聚起这点家业,绝不能让它内部出现任何一个可能的分裂点。他必须是秘密,直到……我能完全掌控局面,或者,彻底不需要这块‘招牌’为止。”
顾寒声深深吸了口气:“属下明白。已按主公之前吩咐,在江南散播了关于另一个‘三皇子遗孤’的模糊消息,混淆视听。沈青那边,也安排了‘合适’的人手看守,会让他听到我们希望他听到的‘真实’。”
“宇文墨整理的东西,仔细看,有用的留下。尤其是关于星象、历法、乃至各地地理气候的,或许对匠造、农耕、行军有大用。”林夙吩咐,“至于元启……继续‘礼遇’,继续‘观察’。另外,找个机会,让宇文墨‘无意中’向我的人透露更多——关于只有真皇子才知道的宫廷秘事、先帝习惯、甚至皇室暗记。”
苏烬一怔:“主公这是……”
“两手准备。”林夙目光幽深,“如果我们永远不需要他‘现身’,那他就是一位安度余生的前朝遗孤。但如果有一天,形势所迫,我们需要‘制造’一个三皇子,或者需要‘证明’某个三皇子是假的……那么,关于‘真皇子应该知道什么’的最终解释权,必须掌握在我们手里。”
苏烬和顾寒声同时感到一股寒意。主公思虑之深,谋划之远,已将他们彻底甩开。这不只是藏匿一个人,这是要将一个活生生的“正统”,彻底工具化,掌控其一切定义。
“下去吧。记住,此事关系我等生死存亡,不可有丝毫懈怠。”
“是!”
两人退下后,林夙独自留在密室。他再次拿起那卷血诏副本,上面的血迹在灯下显得暗沉。
父亲,你豁出性命保全的,究竟是这个王朝的正统,还是一个注定要被权力碾碎的、天真的人?
他不知道答案。
他只知道,自己选的路,不容有悔。
窗外,夜色如墨,瘟疫的阴影与北方的烽火一同蔓延。
而在这墨色最深处,一点星火正在艰难地抗拒着被吞噬的命运。
那星火,是阳朔,也是他心中越来越冷,却也越来越坚定的野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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