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烬半夜翻身时压到伤口,疼醒了。
他躺在军帐里盯着篷顶,外头守夜的兵卒在打鼾,鼾声断断续续像拉风箱。伤口在左肋,白天抬担架时被石头刮的,不深但长,军医给缝了七针,现在一抽一抽地疼。
他伸手摸枕边,摸到那块貔貅玉佩。玉是凉的,雕工很细,貔貅的眼睛用了两点墨玉,在黑暗里隐约反光。
这玉佩值钱,至少五十两。七爷随手就给了,说明他笃定苏烬会去找他,也笃定矿脉的价值远不止五十两。
苏烬坐起来,套上外袍。伤口被扯到,他吸了口凉气。
帐外传来脚步声,很轻,停在门口。
“将军。”是值夜的亲兵,“主公来了。”
苏烬一愣,赶紧起身。刚站直,帐帘掀开,林夙走进来,披着件灰布斗篷,肩上还沾着夜露。
“伤怎么样?”林夙问,声音压得低。
“皮肉伤,不得事。”苏烬摸火折子要点灯。
“别点。”林夙在行军凳上坐下,“我说几句就走。”
帐里暗,只能看见两人模糊的轮廓。
林夙从怀里掏出个小布包,扔给苏烬。苏烬接住,手感很轻。
“打开。”
布包里是几块暗红色碎石,和白天在赤石岭见到的一样。但碎石表面裹了层极薄的铅皮,铅皮上刻着细密纹路。
“玄素子试出来的。”林夙说,“铅皮厚一分炸不响,薄一分见火就爆。这个厚度正好,点火后三息炸。”
苏烬捏起一块,很沉,铅的密度压手。
“主公要我用这个……”
“钓大鱼得下重饵。”林夙说,“三天后你去找七爷,带他‘找到’一处矿脉。矿脉不用大,但要有真东西,得让他尝到甜头。”
苏烬明白了:“然后……”
“然后他会信你。”林夙站起来,“等他信你了,你再告诉他,赤石岭最大的矿脉不在北坡,在南坡。南坡陡,惊雷府的人上不去,所以才一直没开采。”
“南坡真有矿?”
“有,但不多。”林夙走到帐门边,掀开条缝往外看,“够他派人去探,不够他发财。等他的人上了南坡……”
他没说完,但苏烬懂了。
“南坡的石头,都裹了铅皮?”
“嗯。”林夙放下帐帘,“点火的方法,我会让顾寒声教你。记住,你自己不能沾火星,一点就炸。”
帐里静下来。
远处传来马嘶,很快又停了。
“主公。”苏烬忽然问,“百宝阁背后……到底是谁?”
林夙沉默了一会儿。
“现在只知道,不是李公公,也不是四海阁。”他声音很平,“江南的水比想的深。有人想要矿,有人想要技术,还有人……想要别的。”
“别的?”
林夙没解释。他拍拍苏烬肩膀,手很重:“先把眼前的事办好。江宁那边,今晚该有消息了。”
说完他转身出帐,脚步声很快消失在夜色里。
苏烬坐回床上,捏着那块裹铅的石头。石头在掌心发凉,像块冰。
他忽然想起很多年前,在北境雪地里埋陷阱抓狼。也是这么冷的触感。
狼比人好对付。
至少狼不会笑里藏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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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夜,江宁城西。
陈平蹲在屋顶上,看着下面那条街。
街是四海阁货栈的后街,平时没人走,夜里更黑。但此刻街上停着三辆板车,车夫都裹着厚棉袄,蹲在墙角抽烟。烟头的红点在黑暗里一明一灭。
货栈侧门开了条缝,两个人抬着口箱子出来。箱子沉,压得扁担弯。他们把箱子搬上板车,用麻绳捆好,又回头搬第二口。
陈平数着:一口,两口……六口。
搬第七口时,院子里突然传来呵斥声。声音很响,在静夜里格外刺耳。
“谁让你们动的?这箱不能搬!”
抬箱子的两人停住。侧门里冲出个管事模样的,指着箱子骂:“这是东家指名要的!搬错了你们担得起?”
两人赶紧把箱子往回抬。管事跟进去,门“砰”地关上。
街上又静了。
陈平从怀里摸出个竹筒,拔掉塞子。筒里是特制的火箭,箭头裹了浸油的棉絮。他搭弓,拉满,瞄准货栈后院那堆柴垛。
柴垛旁边就是仓库,仓库窗纸透出光,里头有人。
他松开弦。
箭无声飞出,划过夜空,扎进柴垛。棉絮上的火油遇风即燃,“呼”地窜起火苗。
火不大,但够亮。
院里立刻乱了。
“走水了!快救火!”
“水!提水!”
侧门猛地撞开,七八个人提着水桶冲出来。陈平趁机翻身下屋顶,落地时脚崴了一下,疼得他皱眉。
他瘸着腿溜到板车边,从怀里掏出个小瓷瓶,拔掉塞子,把瓶里粉末撒在最近那口箱子上。
粉末无色,落在箱盖上很快融进木头纹理。
撒完三辆车,他退到暗处。院里人还在救火,火已经小了,但浓烟滚滚。
陈平看着烟,数到十。
十,九,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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