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霜要塞没有黎明。
只有机械时钟那冰冷、精准的齿轮转动声,将时间无情地推向“八时整”。
第七隔离实验室的门,在比以往更早的时间被打开。四名手持特制短杖、杖头光芒更加凝实的卫兵走了进来,眼神比以往更加锐利,动作更加不容置疑。他们没有解开赵琰的锁链,而是直接用短杖对准他,杖头光芒形成的力场如同一张无形的大网,将他从床上“托”了起来,然后押着他向外走去。
赵琰没有反抗,甚至没有多余的挣扎。他低着头,脸色苍白,眼神显得有些涣散,仿佛已经被连日来的测试和即将到来的命运击垮。只有他自己知道,那涣散的眼神深处,是如同一潭深水般的沉静与紧绷到极致的专注。他在心中,将那条来自古老容器的、通往“B-7废弃区”的隐秘路径,以及那几个关键节点的“反向共鸣”频率,反复推演了无数遍。身体虽然虚弱,但精神如同拉满的弓弦。
他被押送着穿过比以往更加寂静的走廊(其他区域的非必要人员似乎已被清空),来到一个他从未到过的区域。这里的墙壁不再是裸露的金属网格,而是覆盖着厚重的、刻满复杂圣光和隔绝符文的合金板,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类似焚香与臭氧混合的压抑气味。
走廊尽头,是一扇更加厚重、布满铆钉和旋转阀门的圆形气密门。
气密门缓缓旋开,露出后面一个巨大而诡异的球形空间。
空间中央,正是海因里希博士引以为傲的“魔能共鸣萃取阵列”。那台庞大复杂的金属造物,此刻通体闪烁着幽蓝与暗红交织的不祥光芒,无数的管线如同血管般搏动着,发出低沉的、仿佛心跳般的“嗡隆”声。阵列中心,那两个并排的透明能量舱格外刺眼,里面布满了密密麻麻、寒光闪闪的针状电极。
而其中一个能量舱内,赫然躺着墨十七!
他依旧双目紧闭,脸色呈现出一种病态的青灰色,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白色病号服,四肢和躯干被数道宽厚的能量拘束带牢牢固定在舱内。无数的管线贴片连接在他的额头、胸口和四肢上,监测着他微弱的心跳和脑波。最令人心悸的是,在他胸口靠近心脏的位置,皮肤下方,隐约可见一小片极其微弱的、不断扭曲变幻的暗金色光晕——那就是海因里希博士所说的“异种能量残留”!
看到墨十七的样子,赵琰的心脏仿佛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了。
奥托将军、埃利阿斯修士和海因里希博士都站在阵列旁的控制台前。除此之外,还有几名穿着白色防护服、看不清面容的技术人员。
“时间刚好。”海因里希博士看到被押进来的赵琰,满意地点了点头,对卫兵示意,“将‘媒介体’放入二号能量舱。”
赵琰被力场托着,走向那空着的二号能量舱。经过控制台时,他的目光与奥托将军短暂交汇。将军的眼神依旧沉静,看不出喜怒,只有一种公事公办的冷漠。埃利阿斯修士则只是瞥了他一眼,便继续低头翻看手中的金属书籍。
能量舱的透明盖板向上滑开,露出内部那令人不寒而栗的电极丛林。赵琰被放了进去,拘束带自动缠绕上来,将他牢牢固定。冰冷的金属触感和那密密麻麻指向他的电极,带来强烈的生理厌恶和恐惧感,但他强行压制住了。
舱盖缓缓合拢,发出轻微的密封声。视野被略微扭曲的透明舱壁和内部闪烁的指示灯所充斥。他能清晰地看到旁边能量舱里墨十七苍白的侧脸,也能看到控制台前海因里希博士那兴奋到近乎扭曲的表情。
“启动基础生命维持与监控。”海因里希博士下令。
能量舱内传来细微的气流声和温控系统的嗡鸣,几根更细的管线自动伸出,贴附在赵琰的额头、手腕和胸口,带来冰凉的触感。面前的小屏幕上,显示出他的心率、血压、能量波动(被严重压制后的微弱曲线)等数据。
“很好,两个‘样本’状态稳定。”海因里希博士搓了搓手,“现在,开始注入‘引导魔能’,建立初步共鸣链接。”
控制台上,一名技术人员推动拉杆。赵琰感觉到能量舱内壁的那些电极尖端,开始散发出一种温和但极具渗透性的暖流,试图涌入他的体内。这暖流并非攻击,而是在诱导、安抚,甚至模拟出类似“真气”的波动频率,试图与他体内残存的真气建立“共鸣”。
这就是他们所谓的“共鸣萃取”的基础——先建立能量链接,然后以赵琰为“媒介”和“净化器”,去“吸引”并“剥离”墨十七体内的“异种能量”。
赵琰没有抗拒这股“引导魔能”。他反而主动地、极其细微地调整着自己体内那被压制到极限的真气,让它以一种极其缓慢、微弱、但频率与引导魔能高度同步的方式流转。这不是配合,而是伪装,是为了让对方放松警惕,也是为了……等待那个“场最弱”的瞬间!
他的表现似乎让海因里希博士非常满意。“共鸣建立顺利!能量适配度达到预期67%!准备进入第二阶段——‘污染锚定与牵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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